世子答道,读过《道德经》和《太上感应篇》,也读过《庄子》和几十唐诗和宋词。
自己开始时想给他启蒙《大学》,世子很是反感。
呵呵,自己第一次读《大学》、《中庸》也觉得没意思。于是就改了个法子,以太祖皇帝的诗,以及《御制皇陵碑》为范本,教世子启蒙。
这张纸就是自己指导世子手书的第一张誊写纸,上面好多字,都是自己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写出来的。
想不到殿下还珍藏着。
李春芳轻轻抚摸着这张誊写纸,百感交集。
自己以太祖御笔启蒙太子殿下,万万没有想到,不到十年,他的言行他的心志,朝野上下一致认为,成祖列宗中最似太祖者。
一饮一啄啊!
有时候李春芳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坚持一下,以《大学》《论语》等儒学经义给殿下启蒙,非要用太祖皇帝的御笔启蒙。
太祖重兴儒家,立理学为大明国本。
殿下轻弃儒家,肆意改造为大明新国本。
念及与此,李春芳心急如焚。
但李春芳清楚朱翊钧这位学生的脾性,天下为公,摆在他心中第一位的是大明社稷苍生。
他所作所为,你很难说他是为了一己之欲,为了所谓生前功身后名。
所以李春芳才会如此纠结痛苦。
嗯,还有一张纸。
李春芳看到了夹在里面的纸,上面是朱翊钧亲笔所书的半阙词。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读完后,李春芳愣住了。
太子聪慧,他早就看出自己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
要是换做其他人,这会不是祁言拿着这份文卷来,而是锦衣卫来拿人了。
太子念及他孩童孤苦无助时,自己对其的一片照拂,没有出声,只是暗暗提醒自己。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李春芳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他拿起笔,蘸上墨汁,左手抹了抹眼泪,抽出一张纸来,写上半阙词。
“不是奏赋明光,上书北阙,无惊人之语。我自匆忙天未许,赢得衣裾尘土。白璧追欢,黄金买笑,付与君为主。莼鲈江上,浩然明日归去。”
开了阁房门,正要叫人,却看到祁言在门外等着。
“你还在这里?”
“老先生,殿下吩咐。那张誊写纸珍贵无比,他要收藏一辈子。所以叫奴婢在这里等着,老先生看完了,奴婢再带回去。”
李春芳双目噙着泪光,嘶哑着声音说道:“好,誊写纸给殿下带回去。那半阙词,老臣就却之不恭了。回了半阙词,你一并带给殿下。”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