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通过增加奢侈税,悄无声息地从富人手里薅羊毛,对于张居正来说,没有什么负担,他太清楚那些人的底细。
朱翊钧继续说道:“张师傅,赋税是进行财富再分配的一种手段,还有一个重要的含义就是让富者多缴税,贫者少缴税,这样才能保持社会的平衡。
否则的话,社会失衡,等待大明的就是黄巾太平道。”
张居正琢磨这朱翊钧的话,越琢磨越有深意。
“皇上,你所说的赋税进行财富再分配让臣大受启。臣此前以为,只要均衡田赋、抑止兼并,再行一条鞭法、从此役无偏累,进而田不荒芜、人不逃窜、钱粮不拖欠,百姓可安居乐业,国库能收足赋税,自然就能强国富民。
现在看来,臣还是想得简单了。”
朱翊钧说道:“张师傅,吏治和财税,我们必须抓好这两条,振领提纲,立高屋建领之势,才能一气贯注,操纵自如。
不过这两项工作非一朝一夕能成事,需要长期治理。
吏治用考成法引入,等内阁的考成法中央指导委员会完成考成法全面推进后,都察院就可以跟进。
财税,一是赋税清晰,二是推行预决算制。
我们各级衙门,不能再像以前,寅吃卯粮,税收得稀里糊涂,钱粮花得也稀里糊涂。必须量入而出,建立预决算制为核心的财政制度。”
张居正说道:“皇上,赋税制清晰,必先摸清楚大明的家底,田地清丈和人口普查,还要继续。”
“必须继续。
田地清丈和人口普查,高拱还是做了不小的贡献。”
听到朱翊钧提高拱的名字,张居正心里咯噔了一下。
高大胡子是冯保用小手段给气死的,自己也逃不离干系。
不过看皇上的神情,只是感叹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追究。
冯保去承德督造行在,看来算是一种惩戒,也是对自己和他的一种警告。
朱翊钧继续说道:“高拱把九边田地清丈明了。
辽东镇有田地三百二十六万亩,蓟州镇有一百零八万亩,宣府镇有六百三十一万亩,大同镇有七百零三万亩,宁夏镇有五百八十七万亩,甘肃镇有四百六十万亩。
合计两千八百一十五万亩,这个数字跟洪武年间有差异,但相差不远。”张居正说道:“皇上,这些土地如何处置?”
“这些田地地处九边,多干旱苦寒,种地产出贫瘠,朕决计把它们大部分改成牧场。”
张居正一愣:“改成牧场?”
朱翊钧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知道未来几十年,大明会进入小冰河期高峰期,天气变得越来越极端。
北方多干旱,以前富庶的山西、陕西和河北等盆地、平原地区,都要饱受干旱之苦。
更靠北的九边田地就更不用说了。
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耕种这些田地,还不如去开湖广以及东北的广宁、沈阳一带。
真遇到了大天灾,粮食不够吃,还可以再苦一苦日本、暹罗、真腊和天竺的百姓们。
我们有这么多商品,还有这么多战列舰和火炮,他们一定非常乐意跟我们自由贸易的。
与此如此,还不如退耕还牧,让九边脆弱的生态环境恢复一些。
张居正却从另一方面考虑。
“蒙古左右两翼归附大明,直属宣徽院。教化绥抚还需要几十年,九镇可减少兵马定额,但不能完全裁撤。”
“张师傅说得对。蒙古左右两翼,我们要从政治上进行羁置,经济上进行控制,文化进行同化,宗教上进行安抚。
教化还需要几十年,九镇可改为城镇,但兵马不能全部撤并。
所以朕决定把这些退耕还牧的田地,分给镇卫军骑兵家眷,让他们放牧,圈养牛羊马匹。”
“分给镇卫军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