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主教压低声音,“神明所收获的、永远都会比付出的多。”
“对于生灵而言,【名字】是比灵魂最重要的东西,名字是一切存在过的证明,亦是生灵的‘自我’。”
末代主教看着安苏,“所以那个女孩,是用前半生雅歌。西维娅的‘自我’换取了你的‘自我’。自那以后,雅歌。西维娅就未曾存在过,将作为‘雅歌西维娅’的过去都用作了献祭。”
雅歌西维娅从未存在过。
安苏皱着眉头,认真倾听着这阴影与未知的信息,不知为何,他心中忽而有了不安的感觉,那隐隐的不安越庞杂,但少年却无法察觉到,那份如刺般的不安源自何处。
他瞥向了命运阶梯下方,瞳孔微微一缩。
不知道从何时起,那象征着‘错误’的绯红,便未继续向命运阶梯上方攀登了。错误只篡夺了一半的命运,而时间已经不等人了,星体之上的光辉奈落越来越接近,光辉的时代将会自黎明的终末而降临。
【距离本世界结束:还有十分钟】
错误只篡夺了一半的命运
那份不安终于扩散到了最大,安苏感受到了遍体生寒。
“安苏。莫宁斯塔,你并未彻底摆脱‘死亡’的宿命。”末代主教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那半边绯红半边光辉的阶梯,祂用纯白之瞳一看,便明白了所有事情,“只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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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命中注定还是要死去,那宿命无可抵挡无可避免,只是死去的那个时间,往后推延了。”
“安苏。莫宁斯塔,你不会死在两年前的那场献祭。但你会死在现世八年后的‘深渊坠落’中,同时代一起被埋葬,这就是命运对于错误的‘修正’。”
祂的语气冰冷了下来。“雅歌。西维娅这个名字,是那个女孩过去,她仅将作为雅歌西维娅的过去献给阴影,所以只有一半的错误。”
“而那个女孩,除了‘雅歌西维娅’的魔族圣女以外,除了献祭掉的过去外,还有她的未来。”
“只有将过去、未来的名字同时奉献给未知与阴影,你才能彻底地脱宿命。”
“雅歌西维娅不。你刚才跟我说的是”
纯白之瞳平静地倒映着安苏面孔,那低沉的声音缓缓回荡在阶梯之上,无面之人亦面无表情地道:
——“你刚才说【女仆小姐】?”
安苏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他竭力地保持着冷静,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什么恩雅自从来到阿瓦德后,就一直不肯与自己见面,一直在阴影里、一直在安静地等待着。
怪不得,她始终要逼着自己!
就如两年前,那场稍纵即逝的秋雨,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不光是‘雅歌’这个过去的名字,过去存在的痕迹,要献祭给阴影与未知母神。
‘恩雅’这个未来的名字,未来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献祭给阴影。
雅歌从未存在过,恩雅也将从未存在!
“一个生灵若是同时没有了过去与未来,丢掉了所有名字,便是[无]”
末代主教对安苏道,祂轻声感慨道:“只有空无且永恒的现在,那个女孩为了终结奈落、拯救世界,献祭掉了自己的所有。她现在正躲在你的阴影里,正在把自己的名字奉献给未知吧。”
不,
不对。
不是这样。
安苏早该想到的,他想起了最后一次与恩雅小姐见面,那是在四天之前、那是在‘帝都陷落’的前夜,那晚所有人都在,安苏,恩雅,珞珈,李斯特,亚瑟,珞小黑
他们在魔法工会前院闹腾了很久,夕阳剪影沉沦进黄昏坟墓里,夜幕铺满了整个教堂,自己单独与女仆小姐走到了教堂后的山野上,在星与夜的交织与沐浴下,那时恩雅小姐这么对自己说道——
“安苏先生。”
“其他人死光与我无关,天上的其他星星都将掉下来,都与我无关。“
“于我而言,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你,我世界上的所有星星都是你,这便是所谓的大爱。”
(见317章,最后的星与夜)
女仆小姐并非是为了拯救世界,只是为了拯救安苏,只是少女拯救少年,顺便拯救了整个世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