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尖前一厘米的地方有一块拳头大的空地,上面并未有闪亮的银粉,而是如同最普通的一片土地一样,得益于他率先控制了院子中的气场,寻找这个穴位并没有耗费太大的功夫。可今天的重点却不是点穴,而是成局。他不改周围环境,不变动家中格局,不喝形取像,只求这一轮辉月,将它自天上偷至人间。他点了点脚尖,精雕细琢的卷云烟在手中转了一圈,随后成就一个烟嘴向下的模式,只待时机。几乎是转瞬之间,薄楠身上的阴影又多了一分,容不得他再犹豫什么,抬手一指李先生怀抱的铜镜,那面铜镜就宛若被绳索牵引一般飞入了他的手中。铜镜一入手,薄楠便低喝了一声,手中卷云烟猛然向下插去,定定地插=入了气穴之内,周围的泥土向四周炸开,露出一个小坑来。正在此时,天地间突然一片昏暗,薄楠眉目不动,一手便欲将铜镜填入坑中!这一段时间很短,对于薄楠来说又是如此漫长。他的气机全数锁定于铜镜之上,无暇再顾忌外面风梳烟沐,细雨随风而入,淋了他满头满身,那些细雨如刀如剑,落于薄楠身上时就如同刀剑加身,他不动如初,仍然保持着那个下压的姿势,双肩却似乎有泰山压顶般的压迫着他。而地下气场向上狂涌,二者一上一下汇集于他手中铜镜之上,几乎是瞬间他就听见了铜镜似乎发出了苦涩的哀嚎声,似乎下一秒就会碎裂开来。它不能坏,坏了那么就前功尽弃。薄楠五指按压于铜镜之上,看似轻描淡写,却五指指节发白,气场灌输于上,勉力自二者之间求一个平衡。他还有一个目的,利用此刻为铜镜开光。此时天灵地气汇聚于此,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来,让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再让他看看李家、李老爷子到底有没有这个运数!他虽吃力,却不禁在眼角眉梢之间透露出一丝笑意来。几乎是顷刻之间,铜镜上宝光一闪,一股子氤氲的光由内而外的透了出来,仿佛它正沐浴于光下,而非天地昏晓之际,黯淡无光之时。有了这一层宝光,薄楠压力大减,又将铜镜下压一尺。薄楠身上的阴影挪动了一毫,他怀中的阎罗印烫得吓人,他却没有丝毫把他取出来的想法——他难道缺了几个法器就成不了事情了?不可能。这无疑是令人感到愉悦的。与天斗其乐无穷。再往下,铜镜猛地一颤,却在三股力道中纹丝不动了——这已经到铜镜的极限了。云彩又挪动了一毫,薄楠已然在天空之上看见了清冷的月光,他眉梢微挑,到这里不下点血本那是不行了,他不再顾忌自身,以能调动的所有气场来帮助铜镜落入穴中,与此同时,薄楠胸口一凉,几缕暗红的血丝自他口鼻中淌出,却不滴落,只是附在了他的脸上。可铜镜仍旧纹丝不动。有问题,出在了哪里?他的局不可能出问题,那么出问题的必然是作为阵眼的铜镜。他凝目而望,不知怎的心下一动,伸手在铜镜的边缘屈指一弹,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从铜镜上传来,坚硬铜胎居然被他硬生生的弹出了一丝裂缝来。这一道裂缝毁了一朵花,一朵牡丹,它与另一朵牡丹为铜镜的主花。他该想到的,花好月圆人长久,也有主一道夫妻和美团圆之意,李老夫人已逝世,如果再要他们夫妻团圆,便是一个奈何桥上见,与他这一局向左,故而镜子不能入局。再有一点,万事无十全十美,十全十美者必遭天妒,不如留下一抹遗憾才是上册。薄楠灵思通透,低喝了一声:“下去——!”铜镜终于落入了穴眼之中!正在此时,天地大亮!月华终于摆脱了云彩的遮掩,清冷的辉光再度遍洒人间。此刻却又有不同。只见铜镜光华一闪,天上那一抹圆月恰好映入了铜镜之中,此后便再无异样。薄楠见状,低眉浅笑,意态疏懒,可谓是畅快至极。——成了!李家众人见他如此神态,也知道风水成了,李先生仔细打量了一下铜镜,可这铜镜亦无异样,也无气场变化,竟然不知道这局成在了哪里,又是如何成的!薄楠慢慢地向后退了两步,满意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切。李先生上前一步,问道:“……薄先生?”“嗯?”薄楠笑吟吟地看向了他,却见李家众人都是一脸迷茫,反问道:“为什么不见你们开心?”李先生想了想问道:“薄先生,这一局……能不能请您指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