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三角亭周围是湿漉漉的,沿着它地基围绕着一片不大不小的水,看不出有多深,他记得这里没有池塘,这水应该就只有薄薄一层才对,但那水水色却是漆黑色的,在看见的一瞬间就让人觉得它应该非常深才对。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从中散发了出来,霸道强横的钻入中山的鼻腔,让他张嘴欲吐。薄楠早就将气场闭合了,不过他可没那么好心要帮中山健次郎去封闭,帮他扛着一点压力已经是看在他还要回去交差的份上了,他难道是什么圣母吗?他只要一个活的能平安走到这里的中山健次郎,其他他不管。薄楠微微一笑,宛若未闻的走进了煞气所凝聚的金煞阴水之中,似乎看着对他毫无影响。中山健次郎一顿,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薄楠进去,身体却是一僵,随即就被无形的力推着往水中走去,只一步,他就痛苦的低叫了一声,他好像踩在插满冰刃的地毯上,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更有一股阴气不断冲撞着他的气场,几乎是瞬间他就听见他的法器的碎裂声。再一步,老师赐给他的法器也开始摇摇欲坠。支撑住!不能碎!薄楠似乎想到了什么,头也不回的抬了抬手,将中山健次郎以气场扯到了亭中,亭中却并无什么黑水,先前因为薄楠触动了杀猪刀而倒在一旁的铁石桌还倒在一旁,只不过此刻它已经成了全然的褐色——像是血水干枯后的颜色。中山健次郎不断地喘着粗气,狼狈地看着看着那个石桌,又随着薄楠的动作抬头去看横梁。煞刀就在上面。他倒要看看这个薄先生到底是如何取下这把吸收了整个鄱阳湖煞气的煞刀的!薄楠确实也抬头看了看,在一片全然漆黑的景象中,唯有两样是例外,一是倒在桌上的铁石桌,二是横梁上的杀猪刀,它们都散发着暗红的气场,只不过铁石桌要比杀猪刀要弱很多。毕竟它已经被薄楠毁去了,成不了什么气候,有这样的表现不过是因为在煞气凝聚的地方,被外溢的煞气滋养了,倒是成了一个不错的材料。薄楠再度改变了对白虎之局的构思——玄武主镇守四方,朱雀主生生不息,青龙主文明永在,白虎主杀伐禳灾,既然昆仑护国大阵衰竭已经有了眉目,又有了三方支援,那白虎是不是应该就去主它应该主的东西呢?纵然是一条蠕虫,老是动不动往家里闯,又或者在周围闹腾,那也足够让人闹心的了。白虎若在,这样的东西就不会再出现了。薄楠耐不住微微一笑,先前看这个煞局怎么看怎么碍眼,如今再看,却是因果循环,理所应当。他没有急着去取杀猪刀,而是取出了自己的阎罗印,有些可惜的看了它一眼——又保不住了,不过一个出则天下乱的法器,它不存在那才是最好的。有它,他足够便利,没有它,他也不过就那样罢了。他也不取笔刀,以指为刀,轻触阎罗印下‘旦暮入地’四个字,此四字虽好,却太过阴邃,不够中正,阎罗印剧烈的抗拒了起来,万物有灵,它作为历经不知道多少代的血雨腥风,自然不愿意薄楠去动它分毫。可惜它遇上的是薄楠,上一世它最后的归宿是山河鼎,自然也抗拒过一回,但终究没耗得过薄楠,薄楠已经是,虽不知道薄楠在做什么,可内心却有一种声音在呼唤:把它抢过来!抢过来就是你的了!抢过来!和它对比煞刀根本就不重要!抢——!中山一动,薄楠便若又所觉得发现了他,连看都未看他一眼,直直的将他扔入了金煞阴水之中,霎时间中山的哀嚎声就响了起来,如同鬼哭一般。中山疼得在金煞阴水中打滚,可一动,他便被阴水侵蚀得更多,法器摇摇欲坠,他只能克制住哀嚎,一心一意的去维持法器。法器一毁,他必死无疑!薄楠懒得理会他,只是专注的修改着阎罗印上的字,指腹破损,很快便被印鉴上的刻纹带下血肉来,他却浑然不在意,一根手指不能用,那就换一根,鲜血如丝,将阎罗印层层缠绕。阎罗印气场恐怖至极,眼见争夺不过薄楠,便开始寻求外援,与杀猪刀争抢起周围的煞气来。头顶传来了嗡嗡的震颤声,似刀背不断拍打着横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