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午后,诸位大珰均在养心殿外站班。
东厂提督黄锦摸了摸鼻尖,微微靠近拢袖出神的柳海,
“老祖宗,这事您得担着,总这么下去不是事儿?,大家伙不要活了?还是得想个辙将?凤姑娘请回来,熄一熄陛下的火?”
柳海斜睨着他,“你以为我不想?可事儿?能?成吗?我是能?将?人?威逼利诱弄进宫,可人?家姑娘心里不乐意,再吃一碗避子丸,或是寻死觅活,出了事谁担责?”
黄锦抹了一把汗,站直身子,“这可咋整?那头彻底收了心,这边一声不吭,回头苦得可是咱们。”
“万岁爷也?苦着呢。”柳海叹着气,“昨个儿?摸着那幅画出神了许久。”
当初凤宁从裴浚手里讨了一幅画,原是要做灯笼用,见他画了自个儿?,就没舍得,西围房值房人?来人?往不便,她?便搁在御书房书架上藏着,昨日一场大风,不小心将?书册卷落了地?,那幅画好巧不巧摊在裴浚眼前。
裴浚神色一恍,视线就这么定住了。
韩玉见他目不转睛,悄无声息将?画卷呈放御案。
离得越近,那眉目越发清晰了,裴浚像是烫眼似的,反而?移开视线,继续垂首批阅奏章,就这么忙到夜深人?静,冷不丁一抬眸,那画里的人?儿?风采涤涤地?朝他嫣然?一笑。
那一瞬,有一种抽丝剥茧的闷胀,酸酸涩涩在他腹部,胸膛,甚至唇腔游走。
眉眼仿佛是照着她?拓印下来的,生动明媚,每一笔都是他亲手所绘。
缓缓将?画像卷起?,他握着画端磕在眉心,重?重?吸了一口?气。
那日说开,他后来细细想了一遭,她?那性子着实不适合皇宫,既然?她?要自由,他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不是非她?不可,成全她?。
至于心里那点酸胀,过一段时日自当消除,是以这二十来日,他试着让自己淡忘这么个人?,全身心投入朝务。
锦衣卫每日均有一份单独的奏报,上头事无巨细记载着李凤宁的一举一动,邸报全部锁在盒子里,他不曾动过。
他以为不去想,不去碰,就能?心如止水。
可现在,仅仅是一幅画便叫他兵荒马乱。
翌日内阁议事,议得正是下半年的户部开支。
杨元正头风犯了,不曾跟裴浚打擂台,今日氛围罕见圆融。
梁杵的折子内阁给过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柳海吩咐人?传膳,几位阁老陪着裴浚在文华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