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湛苦笑:“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我始终想不明白,她当年不惜发下毒誓也要保下我,究竟为了什么?她以为留我一条命就是在爱我,却根本不知道,与其这样,我宁愿从来不曾来到这世上。”它说着,认真看向邵珩:“浔阳,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有皇子的名分,或许在你面前就不会那么自卑懦弱,或许,就不会错过你了。”“可如今呢,我只是个家生子,你是高高在上的浔阳郡主,丞相大人和长公主的心头宝,太皇太后的掌上珠。我们俩又如何能够般配?邵安骂我怯懦,不肯科举,可我娘拿命来逼我,我又当如何?事到如今,我佟湛这一生根本就是个笑话。”“湛大哥……”邵珩犹豫着道,“只要你愿意,我爹娘一定会劝服佟嬷嬷将你的身份禀明圣上,陛下仁善,定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的。”佟湛盯着她看了须臾,突然笑了:“你以前很怕陛下的,听你二哥说,每次去太皇太后的长乐宫,陛下只要去了便低着头不说话。如今提起陛下来,你的态度好像变了许多。”邵珩听得一阵不自在,只得低头喝着茶水:“以前年少不知事,是我自己人云亦云了。”“看来,太皇太后欲把你许给陛下的事,你应该很满意。”邵珩耳根子一热:“我……我还没想好呢。”外面的岑栩蹙了蹙眉头,径自推开了客房的门。房门突然被推开,邵珩和佟湛齐齐望了过去。岑栩一身墨色锦衣直缀,腰间挂着玉佩香囊,长身玉立,天龙之姿。在这里看到岑栩,邵珩有些意外,联想到昨晚上他的一番话更是有些心惊肉跳,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你怎么来了?”岑栩因为她独自一人出来见佟湛,本就心里有些不舒服,再加上,方才听她说自己还没想好嫁给自己,脸色便更阴沉了。他生气起来还是蛮吓人的,邵珩知趣的噤了声,和佟湛二人恭敬对他行礼。岑栩看了眼佟湛,转而望向邵珩:“朕有话要跟佟湛说,浔阳郡主请在外面等候。”邵珩本有些不放心留他们二人在此,可又不敢拂了岑栩的意,犹豫一番,仍是硬着头皮退了出去。门口腰佩长剑的墨衣男子亲自关上房门,对着邵珩恭敬行礼:“郡主,麻烦去那边等候。”邵珩看了眼他目光扫过的方向,离这地方有段距离,这是怕她在此听墙角吗?她瞪了那墨衣男子一眼,默默往远处走了走,墨衣男子也跟了过来,守在一旁。邵珩看他面容冷俊,倒像是个侍卫,可又面生的紧,不由问道:“你是御前侍卫?”她记得能贴身跟在岑栩跟前的除了康顺并无旁人。“回郡主,不是。”那人答的不卑不亢。邵珩:“那你是何人?”黑衣人:“回郡主,陛下的人。”邵珩:“……”若非知道岑栩喜欢自己,她都要因这话怀疑他好男色了。这男人,可真有意思!客房里,岑栩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眼站在边上的佟湛:“方才你和浔阳郡主的话朕都听到了。”佟湛笑了笑:“那陛下是否感到意外?我这个家生子论起来还算得上你的兄长。”“你错了,朕丝毫不觉得意外。那日在丞相府见你之后朕便有所怀疑,如今,不过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罢了。”岑栩说完,扭头认真看向他:“你会不会觉得,若你早知自己的身份,你和浔阳会有一份希望?”佟湛勾唇:“陛下倒是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意。”岑栩站起身与他对视:“浔阳,注定是朕的皇后!”佟湛也毫不畏惧地直视他:“那是因为你是天子,若非有太皇太后的推波助澜,若非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卑微的家生子,或许……你不会有机会。”岑栩如鹰的双目打量着它,用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之姿。这佟湛虽说有些才华,但做他的对手还真不够格。“朕方才听出来了,你因为自己的身世对佟嬷嬷心生不满。你觉得自己命苦,身为皇室子孙却见不得光,如此这般不明不白的活着。可你看看我们这些正儿八经的皇子王孙们,雁王谋逆被杀,安王双腿废了不说,甚至还……再说朕,你以为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朕要付出多少努力?”见佟湛不答,他逼近几分::“朕是皇子嫡孙又如何?八岁被贬西北无人问津,在那里没有人会顾忌你的身份,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你可知道,从八岁到坐上这帝位朕付出了多少,要多少次九死一生才能走到今天?你不会知道!可你再看看,即便坐上了这帝位,朕的母后死了,舅父一家满门被诛,朕是做了皇帝,却也当真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