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才落,三蛋郑重其事的拉瞭拉陈丽娜,踮脚给瞭她一个吻,才跑瞭。
哎呀,上辈子的老聂待她,就是这样的,出门要吻别,进门要用吻来迎接,这辈子的老聂不解风情瞭,三蛋儿成她的男神瞭。
二蛋跟在刘小红屁股后面,就说“小红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要去给麦子拌农药,你帮我端麦子,好不好?”
聂卫民看瞭看跑远的三蛋儿,再看瞭看跑向仓库的二蛋和刘小红,最终,还是去追三蛋儿瞭。
三四月,农场裡慢说没有闲人,就是流浪狗都没一隻。
郭记者站在那儿,还愣著呢,就见陈场长上瞭一辆拖拉机,正在向自己招手“上来。”
“陈场长,我已经采访过啦,该回去写稿子啦。”
“不,你看到的农场,隻是你自己想象中的,你得跟我走一走,才能看到真实的农场。”陈丽娜喊著说。
从农场后门裡出来,这么一个大美人,戴著一顶草帽,驾驶著一台拖拉机,简直瞭,极为奇异的不和谐,但也,也英姿飚爽。
靳师追在后面,照相机啪啪的拍著。
她拖拉机开的很野,突然从公路上拐到戈壁滩上,整个拖拉机都跳瞭起来,吓的郭记者在后面抱著马达不敢松手。
拖拉机一蹦一跳,几乎要把郭记者给甩下去。
沃野一片,社员们全在耕作,但是隻要陈丽娜一经过,他们全都停下手中的锄头,在向她挥手致意。
“你认为他们肯定是被洗脑瞭,就像五八五九一样,跟我一起吹牛批,凭空想把卫星放上天,亩産万斤不是梦,在这戈壁大漠上干著毫无意义的工作,是不是?”
拖拉机的声音太大,郭记者震耳欲聋,说不出话来。
终于走到瞭农场的边缘,那是一条郭记者从来没有见过的,巨大的沟渠,渠裡的颜色也跟外面土地上的颜色全然不一样,伸手一摸,全是白花花的碱。
“这叫排碱沟,先把河水放进田裡,再经过自然的流放,地裡的碱,就会全部排到这条碱沟之中。”
再往前走,经过几个社员们的身边,陈丽娜捡瞭把麦种起来,又从自己兜裡掏瞭一把出来“郭记者,看到麦子之间的差异瞭吗?”
一把麦粒稍圆,一把麦粒稍长,都是麦子,隻能说,仔细观察,才能观察出其中的不一样来。
“你知道麦子有多少个品种吗,而你又知不知道,它们分别应该栽种在什么地方?”陈丽娜扔掉瞭手中的麦子,上瞭拖拉机,带著郭记者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就是她今年最重要的一大片田地,土膜包谷田瞭。
因为种的早,这时候包谷都已经出瞭苗,一枚枚像列队的士兵一样。
放眼过去,什么叫震撼,那震撼就是,陈场长停瞭停,说“这是五十倾的包谷田,因为我们采用瞭新型的包谷播种机,隻用瞭五十个人,五天的时间就全部播种完毕瞭,而要是用人工来干,二百个人干十五天都不一定能干完。”
“陈场长,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带我看这么多,是想说些什么瞭?”
“我以为北京的记者来,至少会看看我们的社员是怎么劳动的,毕竟在戈壁滩上,一千多号人隻凭著一个荒碱滩子就能养活自己一年,那可不容易,我以为你会汲取我们先进的劳作经验,然后写到报纸上,公诉于整个共和国,号召大傢像我们一样,用先进的耕种方式,减少劳动力,提高粮食産粮。
而这,是在共和国没有多馀的能力养活四亿亿人民的情况下,让知青们回城的唯一办法。因为,人无论在体制内还是体制外,都必须用粮食才能养活。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认真的讨教我一下,什么样的土壤适合种植什么样的粮食,为什么同样的田地,我们能亩産九百斤,别人就隻能亩産六百斤,谁知道你钻头觅缝,就是想打听我一点儿花边绯事,你应该还私底下打问过我的成分吧?”
在陈场长那双年青的,锐利的,咄咄逼人的眸子逼迫下。
郭记者顿时脸就红瞭,竖瞭一根手指头“也就悄悄打问瞭一下。”
“那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就是一个臭老九,而这个农场裡大部分的人都是臭老九。但是,草莓,西红柿,还有桑椹,我端给你们吃的那些瓜。
甚至于黄瓜,白菜,我们现在所有的新鲜果蔬,全是在土膜大棚裡种出来的,隻是因为边疆气候太严寒,我们的大棚很大一部分被摧毁瞭。
如果说省上,甚至于上面肯给我一笔钱,再给塑料厂一笔钱,让我们能够大力研发新産品,我到明年就不止是栽种点样品,而是可以批量生産。
研发这些种子,改良基因的人,也是像我一样的臭老九。喽,你看看,他们全在哪儿呢。”
说著,陈丽娜遥遥伸手一指,今天周六,按理来说,该是那些专傢老教授们休息的日子。
但他们也不走远,田晋带著大傢一起,在包谷田裡看邱华老教授做嫁接瞭。
“姑父,姑父。”郭记者看瞭半天,突然跑瞭过去,说“姑父,我以为您死瞭,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
田老站瞭起来,揉瞭会眼睛,说“你是小滨吧,没想到居然长这么大瞭?”
“这么说,田老,这个一来就躲在知青的地窝子裡,好好儿的记者搞的像鬼子进村一样的,居然是你的大外甥?”
田老笑瞭起来“是,是我外甥,但他大概不认识我。我是最早下放的那一批,六零年下放的,一开始在延安,后来到大兴安岭,再转战到伊犁,整整十三年瞭,孩子们那裡还能记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