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帽一戴,她回头看瞭半天。
爱德华一笑,金发碧眼的洋人嘛,年青的时候大概好看点,上瞭年纪,满脸皱纹,皮肤又给太阳晒的发红,简直跟隻猴子似的。
一脚油,孙多馀心裡念叨著猴子猴子,开著拖拉机她就奔赴矿区瞭。
“卫酱,你喜欢魔方吗?”拖拉机颠吧颠吧,爱德华就又跟三蛋儿聊上瞭,不过,他总是把三蛋叫卫酱卫酱。
“喜欢。”三蛋说。
“在我的老傢,还有比这个更难的三阶魔方,四阶魔方,而且,在我的老傢孩子们是不需要劳动的,他们在周末会去野餐,钓鱼,还可以打网球,橄榄球,棒球,这些活动非常非常的锻炼体能,而且不会让你变成一个农夫。以及,你想要欣赏一场电影,不需要等很久很久,随时都可以,你想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我喜欢我妈妈。”三蛋说。
二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瞭,就跟聂卫民说“哥,我咋觉得这洋鬼子想把咱们蛋蛋给骗走呢?”
聂卫民叹息“美国是很富裕的,那是真的富裕和自由,爱德华是觉得咱们这种日子太苦啦,他刚才也一直在跟我说,美国的孩子过的有多幸福呢。”
“我觉得咱们过的挺好的呀。”拖拉机裡铺著麦草,坐在软软的麦草上,掠过一片片一望无际的,正在抽芽的冬麦,大地一片新绿,路边全是盛开的桃花和樱花,二蛋就不明白瞭,世界上真有比他们现在这样,更幸福的生活吗?
到瞭矿区,拖拉机停供销社门口,孙多馀就跳下拖拉机瞭。
“三姐,你咋也在呢,给我介绍的男人呢?”她见孙爱男站在供销社门口,就问说。
孙爱男拽著扯瞭扯妹妹的衣服,毕竟大姑娘瞭嘛,打扮打扮也不丑,你还别说,身材挺漂亮的呢。
“咱们治安队冯科长的媳妇儿陆白梨给你介绍的男人,男人人好著呢,是在阿裡木林场裡工作的,算是个小干部。
一会儿见瞭面你啥也甭说,看著人可以就点头,你是个呆的,说话可就露馅瞭,也甭多问,这对象就成瞭,明白吗?”孙爱男说著,回头看拖拉机上坐个洋人,吓瞭一大跳“这哪来的个洋人?”
聂卫民三兄弟跳下车瞭,他们对于孙爱男,向来是爱理不理的,三兄弟往孙多馀身后一站,就冷冷看著孙爱男。
“你咋还带著这仨白眼狼,多馀我跟你说,我可不兴见他们,没良心的东西。”
“姐,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管对方是啥男人,有多好,他们仨同意瞭我才愿意处对象,他们要不同意,这对相我不处。”
孙爱男很嫌弃的看瞭仨外甥半天,说“要为著他们人男方不愿意,你就后悔去吧你。”
胖乎乎的陆白梨一出来,聂卫民就觉得不对劲儿瞭。
颠著肚子的爱德华掏瞭手帕出来揩著汗,累的气喘嘘嘘,也不知道孩子们是要去干啥。
总之,因为小聂会说英语,三蛋儿魔方拼的好,挺喜欢这仨孩子的,当然也是因为惋惜他们受不到更好的教育嘛,就一直跟著。
陆白梨带著孙多馀,到第三国营商店门外就停下瞭。
这地方紧邻著矿区中学,是在流氓罪被罢免之后,矿区男女们相亲见面最喜欢来的地方。
一是有个小树林子,二是离治安队不远,要真的有男人耍流氓,也可以第一时间报警嘛。
“这是现在在咱们林场上班的小陆,我堂弟,孙多馀,你就说这人咋样?”陆白梨指著个皮肤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就说。
孙多馀来的时候,还以为人给她介绍的,不是个鳏夫就是个穷要饭的呢。
没想到居然是白白净净一大小伙子,这直接给羞的,就差双手捂著脸扭屁股瞭。
俩男女相亲见面嘛,小陆人也挺好,给孙多馀握瞭个手,见她身后还跟瞭一长串儿,当然也叫洋鬼子给吓傻瞭,就问说“小孙同志,你要不要喝汽水?”
孙多馀怕花人小伙子的钱嘛,就说“汽水我就不喝瞭,我自己带著凉白开呢,你要真觉得见面想请我喝瓶汽水儿,就买一瓶,我这儿还有一角钱,我给我俩外甥也一人买一瓶儿,仨外甥头一回跟小姨出门,我还没给他们买过好东西呢。”
她话都说这个份儿上瞭,小陆咋能推辞。
小伙子进瞭商店,买瞭一条大列巴,又买瞭三瓶八王寺的汽水,给仨孩子一人一瓶。
想瞭想,给那一直站在路边揩汗的洋鬼子也买瞭一瓶,撬开瞭瓶盖儿说“八格牙路,你滴,喝。”
爱德华在共和国被人这样招待惯瞭,也明白他们虽然表面上这样,但内心都挺热情的,就说“八格牙路,我滴,喝。”
小陆两手插兜,看一眼一脸狐疑的聂卫民,再看一眼孙多馀,皱著眉头就说“不行,咱小树林子裡走走去?”
“卫民,你说小姨要不要去?”孙多馀越看小伙子越帅气,已经羞的不知道自己姓啥瞭。
“去吧,我们在外头等著你。”聂卫民喝著瓶汽水儿,跟二蛋,三蛋一起蹲国营商店的台阶上,趁这功夫,爱德华又把魔方掏瞭出来,让三蛋和聂卫民玩给自己看。
聂卫民本身大瞭,这东西一看就会,呱唧呱唧就能複圆。
但三蛋才不过7岁的孩子,能玩这个,还能找到其中的规律,非有超高的智商,那是不可能完成的。
爱德华特地把魔方打的很乱,看三蛋不一会儿就扭回瞭原位,竖著大拇指说“ol,聂卫酱,要在美国,我能把你送上最好的大学,真的,我会给你最好的教育,而不是在这儿打猪草。要知道,打猪草隻会让你变成一个农夫,而一个从小做农夫的人,他是永远也无法成为贵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