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妹妹这般模样,赵郗忍不住折返回来,在她脸上亲了亲:“好湖阳,乖乖等着,四哥很快就回来。”语毕,也不等赵宜安有何反应,就压低帽子,窜出了门。被忽然亲了一口的赵宜安有些懵,她摸摸脸,又直起身望向窗外。赵郗已锁上门走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灶上坐着的一锅水,正在慢慢沸腾。怎么老是叫她“湖阳”?赵宜安趴回桌子,盯着碟子里赵郗为她留的点心,不知想到什么。抓了药,赵郗又去成衣店和玉器店逛了一圈。妹妹自小娇生惯养,如今他们兄妹相依,他更要好好养着她,不能叫她吃苦。拎着东西转进小巷,赵郗拿出怀里的荷包捏了捏。替妹妹买的都是最好的,加上先前小院里准备的那些,银钱便用得飞快。得找机会再去拿一些。将荷包放回怀里,赵郗沿着小巷往回走。今日就算了,等过几天,他再回一趟旧府。等到了院子,赵宜安正坐在水井边上乘凉。见赵郗开了门,她犹豫着站起身。“水开了么?”赵郗一面关门,一面提着东西往里走。赵宜安摇头,她没去过厨房。赵郗便道:“也该好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包裹:“我去备水,湖阳也可以进来了。”又对着妹妹皱眉头:“下次别坐这儿了,万一掉进去。”水井上只随手盖了个木盖,要是出了什么事,可由不得他后悔。闻言,赵宜安轻轻点头。见妹妹如此,赵郗便笑:“进去罢,一会儿还有好东西给湖阳。”一天就这样过去。晨光破晓。主屋的卧房里,赵宜安揉着眼睛醒过来,觉得有些难受。赵郗为她换了新的床褥薄被,比起寻常人家用的不知好了多少,但睡了这几日,她仍睡不习惯。这不是她惯用的,她不喜欢。屋外传来一点声响,是赵郗在为她准备早食。她也并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才带她去找赵陆?赵宜安捏着被角,心里泛酸。“湖阳?”赵郗推门进来,见妹妹已醒了,倒有些诧异。放下手里的托盘,赵郗道:“今日我要出门。”又望向托盘里的食物,“先用些垫垫肚子,等四哥回来,再给你带好吃的。”这儿离集市有些脚程,一来一回颇为麻烦,要是餐餐都从外头买,不但惹人注目,赵郗也不放心独自放妹妹一人在家。说完这些,赵郗便回身去准备,赵宜安看了看他带进来的东西,又躺回了床上。她不想住在这儿,她想小陆。因受前太子一案牵连,四皇子五皇子府上众人皆不留活口,皇子府也被封府,如今虽然洗刷冤屈,但究竟没了主人,门可罗雀。朝中对这几座府邸似乎也不怎么重视,派了几个门房守着,平日里卫队巡逻时在里面走上一遭,也就够了。赵郗垂着头,从四皇子府街前走过。烈日炎炎,门房也不喜露面,只在房里窝着,而巡逻的卫队才走过一回,这几日是不会再来了的。收回目光,赵郗朝着不知道已经过多少回的地方走去。太子赵郡沉稳良善,五皇子赵阮稚拙温顺,而他这个四皇子实在贪玩。当初独自出宫建府时,昭帝怕他玩疯,还特地遣人夜夜守着,将赵郗回府的时辰回禀宫中。赵郗颇为老实了一阵子,不过很快他就在后花园的墙上,为自己生生造出一道“小门”。那时候只顾玩乐,哪能想到今日光景?顺着高墙走过去,赵郗先环顾四周。屠府惨状犹在眼前,就算是白日,也无人敢靠近。赵郗咬牙,掀起衣袍塞在腰间,找准墙上的小门,一矮身钻了进去。回到小院,看着妹妹安安静静用了午膳,又皱着眉毛喝完了药,赵郗才松下一口气,自己囫囵吃了几口,然后盘算起先前的谋划。原本去西北求援的计划搁置,加上妹妹的嗓子尚未有好转迹象,一时半会儿他还不能离开京城。只是等妹妹好起来之后该如何安置,赵郗仍有些举棋不定。他不能丢下妹妹,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联合宣荷将人救了回来。想起妹妹在赵陆身边被奉为湖嫔,他就觉得心悸。赵陆这个混账东西!赵郗自认可以吃苦,但他总不能带着妹妹漂泊受罪。能从皇子府拿出来的银票也不多了,到时候还要算上妹妹的开支,只出不进也不是办法。靠在门边想了好一阵,赵郗渐渐回过神。赵宜安已睡了一觉醒来,正坐在桌边抿着桃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