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厌殊没见过小姑娘最开始的样子,自然也不清楚,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也会有忧虑。小念清越沉默越乖巧听话,便越是在担心害怕着什么。其实齐厌殊也是如此。他虽然手里经常握着书,实则从早到晚都在等消息,那书看来看去就是那一页,怎么也翻不过去。他什么都做不下去,只能硬等。魔界没有传来消息,便算是好消息。直到几天后,他终于得到苏卿容的联络。“师尊,人接到了,现在就回去。”苏卿容说,他似乎也松了口气,说话有点言不达意,又补充了一遍,“两个人都接到了。”紧接着,玉牌的另一边传来两个虚弱问好的声音,正是谢君辞和秦烬。齐厌殊的手指紧紧地握着玉牌,手背青筋绷起。过了半响,他喉结滑动,开口道,“知道了。”齐厌殊挂了玉牌。他的手里仍然抓着玉牌,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喘了口气,眉眼间这才显出一丝疲态。齐厌殊看向一旁的小姑娘,缓声道,“清清,你师兄们都要回来了。”念清手里的玩具啪嗒地落在地面上,她跑过来,小声地说,“真的吗?”“真的。”齐厌殊说,“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到了。”他说,“你是不是想他们了?”小姑娘刚刚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如今看着齐厌殊的表情,没有骗人的意思,她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师虎也想他们了。”她说。齐厌殊神情一滞,他的手指插在自己的发丝中,有些不耐地向后捋去。这一次,男人却没有反驳。接下来的几天,谢君辞和秦烬借着苏卿容的玉牌,又开始每日联络齐厌殊和虞念清。二人虽然遮掩了伤势,齐厌殊却一眼能看得出他们受了很重的伤,他们的伪装不过是怕小姑娘担心。念清一看见谢君辞和秦烬,她最后害怕的那一点点不安才终于彻底消失不见。她抿了抿嘴唇,可怜巴巴地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她的声音越说越模糊,话尾已经哽咽。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一下涌出泪水,她含着氤氲的泪光,没有大哭大闹,连眼泪都没落下,可怜委屈却又隐忍的样子,可仍然把三个师兄心疼坏了。“清清不哭,我们这就回去了,很快就到,不害怕!”谢君辞安慰道。他停顿了一下,有些内疚地说,“但没来得及给你买多少玩具和好吃的,对不起。”小念清的眼泪便吧嗒地掉了,她委屈地说,“我不要玩具,我要你们回来。”“我们这就回来,很快的!”其实谢君辞和秦烬都受了重伤,强撑着一口气才勉强出了魔界,幸好苏卿容去接他们了。本来三人打算回宗路上走走停停,一边走一边疗伤,怎么也要六七天,才能勉强维持不受重伤的影响,能支撑着回去。可是看到小师妹的样子,二人顿时伤都不想治了,想直接日夜赶路回去。反正不过是再加重点伤情,大不了掉点修为或者多躺半年,受点苦而已。可他们是实在受不了看到小家伙这么害怕难过。三个师兄本来都凑在玉牌的投影前,结果对面晃了晃,从让人心疼极了的清清忽然变成了师尊冷漠的面容,三人顿时都不由自主向后拉开距离。“给你们八天的时间。”齐厌殊冷冷地说,“早一天都不行,就算你们明日就到了门派外,本尊照样不让你们进,听懂了吗?”这话便是不让他们强行往回赶了。玉牌放下之后,徒弟们面面相觑。三人不由得研究了半天。“这算是师尊在关怀我们吗?”“算吧。”“算吗?”“我就说师尊变了,他真的是在关心我们。”而且,苏卿容感觉到谢君辞和秦烬似乎也有什么地方变了。同生共死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融洽了许多。不仅如此,谢君辞没有之前那样少言,而秦烬也没有过去那样总是咄咄逼人的锐气了。他甚至心平气和地对苏卿容说,“多亏你的镜子,否则此行我们二人要凶多吉少了。”秦烬过去从来没有这样好脾气又平易近人地和苏卿容说过话。苏卿容本来在给他们疗伤,听到秦烬的话,不由得僵了僵。“……本来也不是我的法宝,是门派的。”他撇过头,干巴巴地说,“你们本来就可以用。”谢君辞和秦烬互相注视一眼,谢君辞仿佛在说:你看吧,我说他变了。秦烬没有说话,可肢体上逐渐放松,已经不再像是过去那样防备警惕苏卿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