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树林里,少年狼和秦烬对峙的时候,时间太紧急了,小姑娘没来得及害怕。如今后知后觉,却是连头都不敢回了。然后他就听到苏卿容吃惊地说,“他竟然是头白狼?”念清下意识就转过头,果然看到一个湿漉漉的白毛团在奋力地甩水,然后白毛团变成了少年——她只感觉白花花一片,就又被苏卿容摁回了怀里,什么都没看清。“啧,这怎么变回人形,身上还顶着破布片子呢,这衣服这么脏,白洗了。哎——不许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苏卿容干脆带着小姑娘出了门,他们去主街的成衣裁缝店买了简单朴素的男孩衣袍。虞念清还在路上碰到了小伙伴们,他们都刚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以为大黄遇到了蛇,还想去沧琅宗的地方找她,看看有没有回来呢。都确认过平安之后,念清又和孩子们呆了一会儿,苏卿容则是先将衣服送了回去。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出来接小姑娘。小念清对新出现的少年十分好奇,她问,“他洗好澡了吗?”“嗯。”苏卿容说,“清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点点和师兄说。”刚刚情况太混乱,都没时间问仔细。于是虞念清就将在树林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苏卿容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个少年盯狗盯了半天,应该是太饿了,忍不住开始研究到活动物的身上,但还是能分得清人和动物的区别。然后……苏卿容忽然后知后觉,他蹙眉道,“你哪里受伤了,他还舔你了?!”虽然知道那个少年的思维如今和动物差不了多少,可是一听到这少年做了如此没有界限的事情,苏卿容顿时拳头硬了。“可是真的好了呀。”念清说,“那时候都肿起来了,好几个血印子呢。”她伸出左手手掌,掌心上完好如初,一点伤痕都没有,就仿佛根本没有受伤过一样。苏卿容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这个男孩确实不像是普通的妖族,某种层面来说,不论是被调教这么久,还是恐怖的自愈治疗能力,他们都有点像。或许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挺下来吧。只不过也有完全不同的地方,苏氏血脉是没有用唾液自愈伤口的能力的,这种能力更像是一些动物的本能,用舔舐伤口的方式来治愈。师兄妹回了院子,念清就看到空地上有一把孤零零的椅子,少年十分不习惯地坐在上面。他似乎既不习惯坐凳子,也不习惯穿这么完好的衣服,一直在不停的挠,挠得新买的衣服有些地方都破掉了。最重要的是,师兄们对他兽形和人形的两次洗澡,终于将少年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了被污渍附着的有些苍白的皮肤,还有乱七八糟黏在一起的头发如今也都柔顺地披在身后。如果不是他太坐立不安,一刻也不能闲着,不然简直和刚刚判若两人。念清不由得怔住了。少年有一张极其精致的脸,尤其他的一双瞳孔在阳光下竟然是深蓝色的。他的眉眼间带着野性,睫毛眨动间,眸子只有野兽的警觉和危险,甚至让念清不由自主又想到他变成狼的样子,潜意识有些畏缩。他转过头,和小姑娘对上目光,少年的注意力终于从自己身上挪走,不再挠自己的衣服。当他看向她时,眸子亮了亮,刚刚独处时的危险警惕感逐渐散开。念清便跟他挥了挥手,少年有些疑惑,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然后也跟着她学,抬起手挥了挥。衣袖滑到臂弯,扫到他的身体,少年立刻收回手低头寻找是什么东西碰到自己,结果扑了个空。他又向着凳子底下看去,弯腰的时候袖子又落了下来,惊得少年几乎跃起来。另一边,师兄们坐在亭子里,他们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摇摇头。“他是不是有点傻?”苏卿容怀疑道。“是有点。”秦烬赞同。谢君辞说,“倒是和你有点像。”秦烬:……他和谢君辞迟早还要打一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烬和谢君辞强行给他洗了澡,少年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对他们的态度十分紧绷。只要他们两个靠近他方圆五尺之内,少年就会警惕地拉开距离。他倒是对苏卿容没那么排斥,但也只能容忍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果想有肢体接触,必须要有念清在旁边安慰他才行。如果虞念清在,他就会躲在小姑娘身后,用她和其他人隔出距离。如果她去了其他地方,他要不然会跟着,要不然会停留在原地,然后躲在椅子后面暗中观察——那明明是师兄们搬来打算给他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