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一边听,一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擡手把耳钉摘了下来,搁置在洗手台上。
“我知道了。我没有生气,凉太,”她道,“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没关系,也不介意。我们明天见,好吗?”
对面的声音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黄濑才道:“你根本不相信我,是不是?”
白鸟:“凉太,我是愿意相信你的。”
黄濑:“我要见你,现在。”
不想见他。
白鸟道:“抱歉,我们还是明天——”
“——啊!”
听筒那边忽然传来黄濑的痛呼,似乎遇上什麽意外。
白鸟:“凉太?”
隔了几秒,是黄濑的气音:“脚……好疼……”
白鸟要了他现在的位置,正在旅馆周围不远,她匆匆抓了件外套往楼下跑。
她找到黄濑时,他正坐在路边,袖子卷起,海常的灰色西装外套放在手边,夏夜的跑动让他的衬衫后背湿透了,但呼吸已经平複,路灯下他的面色也很平静。
“抱歉,我骗了你。脚没事。”白鸟的脚步声令他看向她的方向,笑了一下,“不过,小白鸟也早就猜到了吧。”
确实,白鸟边跑边慢慢冷静,一个夏天她盯着他的脚伤慢慢複原,不该如此脆弱。
白鸟没说话,黄濑似乎也不想要她的什麽回答。他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转而看着她的影子:“说实话,我刚才在想,如果你不来,我们就分手吧。”
冬天还没到,list还没完成,白鸟就在黄濑的嘴里听到了“分手”两个字。在黄濑看不到的地方,她脸上又露出那种空白神色,然后才慢慢意识到,他说的是“如果你不来”,她来了,所以不会分手。
黄濑说:“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为什麽不敲门,为什麽不问我,为什麽就那麽离开了,但是我根本没必要问嘛,我一直都知道答案啊。”他苦笑了一下,“‘黄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反正到了冬天就会分手,说到底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他会怎麽样都和你无关’——你是这麽想的,对吧?”
白鸟哑然。
他仰头看向白鸟,眼眶一点点泛红:“说到底,你就是不肯信我。就连我刚才在电话里解释的时候,你也觉得我在撒谎,是不是?”
白鸟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雾气,狼狈的、委屈的、被遗弃的小狗。
黄濑知道自己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