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自觉松开拉着她的手,让安多里尼自己找些东西吃。房间到处摆有洗好的水果和点心。
套房很大,自带小酒吧和略微下陷的舞池,甚至配有投影仪和幕布。艾波凑近看了眼机器上的名字,以太光学?应该是和柯里昂合作的西西里品牌,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可能像柯达一样倒在时代的浪潮里了。
“饿了吗?”迈克尔问,“我让后厨做些吃的来?你想吃什麽?小牛排?意大利面?可乐鸡翅?”
要不是套间没有厨房,他都想当场给她做一顿饭了。傍晚从菲尔威尔来赌城的路上,她的车在前,他和托尼跟在后面,看到她在公路旁的小餐厅,囫囵吃了些炸甜薯条,胃口不好的样子。
艾波摇头。几乎一天没睡,又经历紧张的枪战,她现在只想躺上床睡觉。但还得和柯里昂家的次子见面,听听两兄弟的谈话。她不想错过任何有效信息。
她眼底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了,迈克尔倒了一杯水,坐到她身旁,大着胆子搂上她的肩膀,见没有遭到拒绝,微微用力将她搂进怀里,用轻柔到旁人听来不可思议的语气哄道:“累了就眯一会儿,弗雷多没这麽快。”
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肌肉,鼻尖是他身上的冷冽的气味,因沾染汗水显得没有那麽疏离淡漠,并不难闻,反而意外让她觉得安心。在经历前几个难熬的夜晚,似乎有这样一个胸膛让她毫无保留地、不用计较得失地歇息片刻,是一件不错的事。
毕竟,她已经清楚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麽了。
弗雷多先赶往一楼,贴心地吩咐值班经理準备些食物,“熏肉拼盘、火腿片、腌橄榄、芝士……有什麽放什麽,大晚上的,他们一定饿了,面包千万别忘了。”
随后,等后厨收拾停当,他亲自端着盛有满满当当食物的银盘,挥退陪同人员,独自前往三层。
一进入套间,他看到平时清心寡欲、脱衣舞娘当面表演都不为所动的弟弟,正搂着女人靠在沙发闭目养神,另一只大手贴在她的后腰,是把人圈进怀抱、完全占有的姿势,仿佛是那根缺而複圆的肋骨。他第一眼就呆了,以至于安多里尼用西西里语叫他时,他迟了两秒才放下餐盘,像往常一样摸摸侄子的头,习惯性想要掏钱,想起穿的是睡裤,才尴尬作罢。
迈克尔后知后觉睁开了眼。清甜的香味环绕着,彻底降低他的警惕心,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外人进入房间。他朝弗雷多说:“坐。”
“这是艾波娜布德曼,这是我哥哥,你们先前在切茜的订婚宴见过。”迈克尔说。
弗雷多端详着从弟弟怀里擡起脸的女人,脸颊透着淡淡的粉,比记忆里还要漂亮。他在赌城、洛杉矶和好莱坞见过许多美人,却在她身上看到了只在当红巨星身上的气质——混合着勇气与天真的好奇心。让人着迷。
他亲切地向她伸出手:“叫我弗雷多就好。”又像意大利、美西通行的习俗那样亲吻她的双颊。这是他的习惯。
艾波对此没有异议,爱尔兰礼节里亲朋好友之间都会行贴面礼。她也把脸凑了过去。
“咳、咳咳,”迈克尔突然咳嗽起来。
弗雷多赶紧拍弟弟的背、帮忙顺气。
咳嗽了几下,迈克尔擡手止住哥哥的动作:“没事了。”
顺气的这段时间,艾波已经走到小吧台旁,对餐盘的食物里挑挑拣拣,她困得不行,想靠吃东西驱散睡意。
弗雷多见此,要起身给她介绍几种香肠的区别,却被弟弟拉住谈起正事。
迈克尔问:“金沙酒店什麽时候被海门罗斯收购的?”
“金沙t?不可能。”弗雷多一愣,“牌照没有动过,一直在本尼迪克那个装意大利裔的英国佬名下。”随即他心虚起来,确实有两个月没有让人关照赌场管理协会的暗线了。
迈克尔瞧出他底气不足,冷笑道:“如果不是我们漏掉了消息,那麽只有本尼迪克被罗斯收服这一种可能了。”
他站起身,走到吧台边,和埋头苦吃的艾波解释:“二战后,我们和莫格林、海门罗斯在其它几个家族的支持下,一起建立了拉斯维加斯第一座豪华酒店。之后这十几年,经历了火并、侵吞,现在赌城最有权势的帮派就是罗斯,拥有马蹄铁、艾尔兰克、火烈鸟和威尔顿四家赌场酒店。”
艾波静静听着,鹹香的意式切片香肠搭配口感微韧的面包,脂肪、蛋白质和碳水混合,一口接一口,她根本停不下来。
油脂沾满嘴唇,看起来丰润极了。怕再看下去真的忍不住吻她,迈克尔别开目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们今晚入住的那家酒店,根据以往的情报,它背后的老板是朱迪斯努诺本尼迪克,一个在北非拥有磷酸盐矿的英国人。”
艾波明白他的意思。三名歹徒敢大摇大摆持枪进出,没有酒店真正主人的默许是不可能的。任哪个老板都不愿意自家店里闹出人命,倒了口碑、坏了生意。所以他猜测罗斯已经掌握金沙酒店。
“按照不成文的规划,维加斯是赌徒的合法天堂,任何暴力都会给这个天堂带来阴影,所以各方严禁使用暴力。但是”
迈克尔瞥了眼不远处头颅低垂的哥哥,正好可以看到他接近形的发际线。他接着说:“海门罗斯一家独大,在维加斯,没有人可以约束他们。他手底下的李弗伦扎手段极硬,根本不怕见血。这就是我们重回维加斯、开办这家酒店的原因。”
也就是说桃源酒店的意义是遏制罗斯家族的发展。艾波点头,姑且信了这套说辞。既然如此,出了现在这档子事,作为家族在赌城的负责人,眼前这位柯里昂家二子势必要被追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