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路易斯布德曼女士是酒店最大股东的妹妹,十分钟前她们还聊过天,性格爽朗,艾波对她很有好感,也知道只是误会一场。路易斯直言不讳说自己喜欢年轻人,还嫌弃柯里昂太老,这让艾波忍俊不禁,说起了后世着名的二十五岁理论。搞得路易斯直呼她为知己,约好有空喝下午茶。
真正让艾波心情烦闷是自己的不理智。那一瞬间涌现而出的妒意——哪怕她不想承认,但它们确实存在——像是化掉的冰淇淋,奶油滴滴答答沿着手指和甜筒往下掉。
她抿了抿唇。
水晶灯璀璨而朦胧地勾勒出她的侧脸,抿唇的动作带着些生闷气的俏皮。迈克尔舔了下唇,恨不得立刻吻她。又怕她生气、彻底不理他,于是厚着脸皮说:“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工作。”
“瞧见那个男人了吗?调查局怀疑他参与白粉买卖,正在盯他。局里目前只有我能不打草惊蛇地靠近他。”他半真半假地说。
艾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好莱坞当红男星,斯蒂芬诺奇,相貌出衆、才华横溢的演员。她睨了男人一眼:“我凭什麽相信你。”
迈克尔顺势拉开椅子坐下,“很简单,我们来打个赌。”
“什麽赌?”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能编出什麽瞎话。
“赌他知不知道下周纪律委员会要讨论的那门生意。”迈克尔凝视着垂眸的她,缓缓说道,“我赌他对细节一清二楚。”
艾波眸光倏地一凛。
这是一步险招。他既然敢这样和她赌,说明已经确定那个明星牵扯甚深,贸然去问,势必让对方起疑。这是十分不划算的行为。
不。她又换了一种思路。也许他在骗她,那男明星和他是一伙儿的。
这样想着,艾波擡头紧盯男人,仔细观察,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男人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认真严肃,被她盯得唇角不自觉抿动、瞳孔微张,眼底泛起一两丝欲色。
收回目光,她低头晃着酒杯:“证明给我看。”
“没有问题。”
五分钟后,男人带着签名和写有会议地点的餐巾会来,并说:“你应该看见了,这是他亲笔写下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在哪里开会,只能等桑尼送来信息。”
艾波看着他,心里有了大致猜测,兴致缺缺:“好吧,你赢了。你想怎麽样?”
“原谅我。”迈克尔低头望她,“陪我跳支舞。”
生怕她拒绝,他飞快补充:“防止诺奇起疑心。只是一支舞。”
“可我不会跳。”她掀眼皮,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我会带你。探戈很简单。”
明明他站着,她坐着,但艾波愣是从他的俯视里读出几分仰视般的可怜。
心软就是沦陷的开始。艾波深知这一点,但她还是把手伸了出去。指尖刚接触到男人那只宽厚、粗糙的右手就像误踩捕兽夹的野鹿,倏地被攥住。又紧有烫。熟悉的肉|体、熟悉的温度……一时之间,昨夜的场景浮现,燥热悄无声息地爬上脖颈。
迈克尔怀着隐秘的激动,捏着她的手走入空蕩的舞池,站好位置。轻轻掂起她的指尖放上自己的右肩膀,不由一阵心跳,深呼一口气,凝视着她不茍言笑的面庞,只等音乐响起。
舞池只有他们,衆目睽睽,艾波远比表现出来的要紧张,缓缓吁气。有些后悔答应男人的要求。
音乐渐起,独奏的小提琴拉出优美的旋律。
迈克尔虚搂着她前后踱步。右手手掌贴着她的背部,隔着丝滑的绸缎,能感受到她纤薄的背肌。
脚步合着节拍,艾波跟着他、跟着音乐慢慢移步。背上是他滚烫的大手,面前是他轮廓饱满的下颚,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远去,什麽宴会、什麽公司、什麽调查局……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天地间、这座堂皇的酒店、这片璀璨夺目的舞池,只剩下了她和他。
原本因紧张而绷起的肌肉放松,艾波开始想象自己是茫茫海面的一支帆船,顺着音乐起伏、转向,顿时愈加轻松自如。就在她以为舞蹈如此简单时,他搂着她往侧后方倒,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不由自主攥紧他的手和西服。
刺激、紧张又带点暧昧。
再一次的,他压向她,她被迫向后微微下腰又被他搂起,好像她是他的玩具,是他的附属品。但她并未恼怒,反而逐渐咂摸出味儿来——这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运动,心跳和出奇不易都是其中一部分。
她的唇畔泛起一丝笑,滑步向前时,无师自通般颈部微微偏转、轻盈地晃动,仿佛猎物主动向捕食者送上雪白的颈项。
细腻的肌肤忽然靠近,那清甜的香味铺天盖地地涌入鼻腔。到了这时候,迈克尔隐约意识到舞蹈是个错误的决定——身体对她的渴求欲壑难填,尝到一点滋味便贪婪地想要拥t有更多,而探戈若即若离的身体接触无疑饮鸩止渴,只带出一阵又一阵难耐的痒。
钢琴加入演奏,乐声变得热情。
迈克尔松开搂在她后背的手,擡起右手引着她转圈,然后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谁只她不按常理出牌,在转圈结束后猛地松开手,似乎要狠心地弃他而去,又在下一瞬,握上他的左手猛地后退,手臂绷直后又仿佛风吹起的花瓣,扑上他的胸膛。
失而複得激发的莫大惊喜,仿佛引线,嘶嘶作响,引爆某种更深沉的情绪。
艾波仰脸迎着他的目光,在步伐交彙、身体相依的时刻,忽隐忽现地,她在那双漆黑的眼里看到他的癡迷、那发自灵魂的躁动狂热。那点子疯狂像是药引子,竟然勾出了她藏在冷静理智之下的激越狂放,如同时日无多、破罐破摔的吝啬鬼,她忽然想要挥金如土,肆意挥霍着情意缠绵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