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介绍完,他问:“妈妈,什麽是平行宇宙?”
“唔,”艾波瞄了眼公用电话上的计数器,又塞了几枚硬币进去,回答道:“就是说存在无数个世界,这些世界有些有托尼,有些没有托尼。”
听出安多里尼不是很理解,艾波忽然来了恶趣味,咳嗽一声,开始逗小孩:“比如说,可能在另外一个宇宙,我没有掉进大海,我们一家三口还生活在意大利。每天早上你爸爸骑车送你上学,晚上我接来你,我们手拉着手走路回家,如果下雨了,我们就花十几里拉打一辆出租车。回到家,你爸爸已经做好了饭,我们一家三口在饭桌上聊天。周末的时候,我们去那不勒斯看你的皮肖塔叔叔,或者去米兰找西多尼亚她们。”
“哇——这个世界托尼的好好。”安多里尼由衷羡慕。
艾波不紧不慢,继续说:“更多的是另外的可能,你爸爸和凯阿姨结婚了,生下的孩子也叫安多里尼柯里昂,当然,他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那你呢?”安多里尼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
艾波低头笑了笑,“我当然是不在呀。可能死掉了,也可能从来没有存在过。”
“怎麽可以这样…”
眼见电话那头的儿子要哭了,艾波放下捉弄的心思,总结道:“平行宇宙这只是一种假说啦,目前科学家也无法证实。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当下的人生啦,明天我来接你放学。”
安多里尼吸了吸鼻子,接受了她的说法,并强调:“你一定要来啊,我在第二节台阶上等你。”
“好。”
出了电话亭,艾波没有伞,径直跑进车里,先去了药店,又去了水果店。
本想直接回布鲁克林的小窝,但车停在驶向曼哈顿大桥的路口,一对青年男女迎面而来,女人怀里抱着一纸袋水果,男人怀里搂着她,两人紧紧挤在伞下,密不可分得像是融化的双人蜡像。
艾波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水果,一两颗苹果从塑料袋里滚出来,圆滚滚地躺在真皮座椅,表面凝着水珠。
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脑袋越发昏沉,她想了想,还是选择直行。
她确实需要人照顾。
很奇怪,明明窗外雨声连绵不绝,沙啦沙啦的,盖过了一切动静,迈克尔却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她的到来t。
他正在翻报纸、拼凑外界的情况,突然若有所觉地站起身,向楼底望去,一柄棕色的伞出现在巷尾,伞面下是棕色的系带皮鞋、被雨水洇湿的裤脚,提着一兜水果。
几乎是瞬间,他快步下楼,走到一半,他忽地停住,反身走进盥洗室,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干燥的大浴巾。
“布鲁诺,布鲁诺,”迈克尔一面往下走,一面喊道。他当然可以去开门,事实上,所谓的拘禁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翻窗离开。这更像是对她的承诺。如果他连这个都无法履行,又如何承诺给予她足够自由的婚姻?
布鲁诺吃了些药,正準备午睡,听到前任雇主激动的呼唤,立刻猜到是现任老板来了,不得不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门走。
于是,就出现了艾波站在紧闭的木门前,扣门的手还没落下,大门就像装了传感器一样,自动开啓的情况。
门后露出布鲁诺面无表情的脸,他草草打招呼:“中午好,他在等你。”
其实不用他说,艾波也注意到站在台阶上的男人,身姿笔挺,那双漆黑的眼睛意外的明亮,一瞬不瞬地,像……狗狗在看肉骨头?
艾波为这个比喻发笑,等目光接触到他手里的浴巾时,心自动软成了一滩,越发昏沉的大脑无法控制身体,她凭借所剩不多的理智沖布鲁诺点了点头,然后便像完成社交任务一样,迫不及待地扑进男人的怀里。
迈克尔想给她擦头发,想替她拿水果,却被她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先擦擦头发,换身衣服。”他轻声哄着,那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轻柔。
“再抱一会儿。”艾波脸埋在他的胸膛,趁着鼻子还没堵,狠狠地吸了几口他身上的味道。比真正的冷杉林更隽永,更让她感到平静。
男人没办法,只好由她抱着,也乘机低头,嗅闻她的发丝,带着雨水的潮气的清甜,柠檬、葡萄……雪茄?
他的眸色倏地变得幽深,几番思绪快速闪过眼底。等艾波松开他时,面色已经恢複平静,依旧是那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浴巾罩上头顶,艾波想要自己擦,被男人带着些许强硬的拒绝,大手擦揉她的头,等几乎每一根发丝都照顾到后,眼前浴巾带来的黑暗才褪去,她仰脸看向男人,忍不住露出笑来:“迈基,你真好。”
她的笑一如既往的甜,美得如梦似幻,总是能轻易击溃他。
迈克尔吻了吻她的额头,没忍住又吻了吻她挺巧的鼻尖,最后索性吻上了她的唇。
而艾波呢,像是肉骨头心甘情愿跳进狗狗的嘴里,闭上眼睛,任由他越发深入地亲吻,由舔至含,由含至吮,吻得浑身酸软,全身的大半的重量倚在他的身上。
布鲁诺早已回房间。
气喘吁吁地松开,她发现不知何时水果已经在男人手里,她像是繁盛的三角梅,攀着他的臂膀,紧紧地贴着他。就着这个姿势,她凑到他耳边,娇娇地要求:“我要洗澡、我要喝苹果汤。”
“苹果汤?”迈克尔半搂着她走上楼,第一次听到这东西,“怎麽做?”
“苹果削皮切块,让丢进煮开的水里,苹果不能煮得太烂,也不能太脆。”脸颊依旧贴在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