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随着液体顺着血液流向身体各个部位,他的信息素又隐隐有了失控的征兆。
随着那管试剂注射完毕,江誉察觉到体内的信息素濒临失控。就在信息素将要逸散的前一刻,他抬起手,箍住黎珀的腰,把他往外推了推:“听话,先出去。”
可黎珀怎么可能听他的,他只把试剂随手扔到垃圾桶里,冰冷的手摸到覆在自己腰侧的手,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是那笑里掺杂着戏谑:“长官,您这是在非礼我吗?”
江誉闻言动作一顿。
岂料黎珀仍旧不放过他,继续说:“没想到长官这么正经的人,也会去摸omega的腰。对了长官,您知道吗,omega的腰不能乱摸,这里……”想了想,他终于组织好措辞,轻声开口,“这里很敏|感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箍在腰上的手立刻拿了下来。江誉被他这么一打岔,早就忘了原本要说什么。片刻间,体内的信息素如同洪水一样倾泻而下,如果说信息素是密集的子|弹,那黎珀则是那个唯一的靶子。
还是活体的靶子。
刚刚黎珀虽然也遭受了信息素的攻击,但那毕竟是在门外,离江誉还有一段距离。但现在他同江誉面对面站在一起,中间的距离甚至连把椅子都放不下,姿态堪称亲密。
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猛地朝他冲撞过来,只一瞬,他的身子就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连带着嘴唇也微微泛白。
黎珀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晕眩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信息素攻势不像上次一样迅猛,上次像枪林弹雨一样,恨不得把他割成碎片。但这次不同,这次的信息素就像深海的海水,要把它闷到窒息。
黎珀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原因,明明上次他还能承受的住,甚至只在手指上留了道小口子。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感觉奇怪极了,像是想把他淹死,他都快喘不上气了。
他忽然后悔了。
为什么他要留在这里,明明江誉都让他出去了,他要是早早听话走人,还用得着在这自讨苦吃吗?
他这不是没事找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就在他摇摇晃晃,不知东南西北,马上就要栽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把他扶住了。
那只手没再碰他的腰,而是握住了他的肩头。衬衫很薄,那只手很凉,凉意顺着衬衫沁入他的肌肤,冻得他一个瑟缩。
黎珀头很晕,只想找个支撑。于是,他顺着那只手的方向,迷迷糊糊地靠了过去。
江誉的信息素失控仍在继续。
只不过信息素也是分种类的,并不只有攻击性信息素一种。为了避免再伤害到omega,他没再释放攻击性信息素,而是将身体内的信息素转为安抚性信息素,再任由失控的安抚性信息素横冲直撞。
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就算是安抚性信息素,也不能释放太多,太多就会导致现在这个结果——omega晕乎乎地倒在他肩上,头重脚轻地缩在他怀里,止不住趴在他肩头喘息。
此刻,江誉有些无奈,他就应该狠心下把黎珀推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地抱在一起。
——毕竟,他始终记得,怀里的omega是有alpha的。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黎珀同样很难受。
他不懂,为什么都是信息素,攻击性信息素对他没用,但这种奇怪的信息素却让他反应很大。但此刻他无暇思考,只能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那样攀住江誉的肩,在他肩膀上大口呼吸。
他错了,他就不该像刚刚那样拽,更不该自以为是地帮江誉注射信息素。哦不,他就不该来找他,就该在他说“滚出去”的时候麻溜滚蛋。
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用,他只能无助地被海水包裹、溺毙。
确切地说,那或许不是海水,是冷泉。鼻尖充斥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黎珀浑身上下每一寸都被冰冷的泉水浸湿了、泡透了。
冷,很冷,冷得他想再泡泡岩浆。
在江誉的怀里,黎珀的浅茶色瞳孔止不住扩散。他没有发抖,更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只是胸口不住起伏,急促地呼吸。
omega的身形优势能让他完全缩进江誉怀里,但这也就意味着他和江誉的接触被无限缩小,任何一点触碰都被无限放大。
江誉刚出完任务回来,身上没穿军装,只穿着一件纯黑色作战服。黎珀也只穿着一件从宿舍里拿的白衬衫。一白一黑贴在一处,布料间相互摩擦着,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地声响。可无人在意,任由声响继续放大。
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江誉的信息素终于回到了可控范围内。
他渐渐收敛起过于浓郁的安抚信息素,只留下一点,轻轻安抚着怀里的omega。
黎珀也终于从那种窒息眩晕的状态中挣脱出来。那双狐狸眼起初还有些湿润,但缓过来后,就又恢复了正常。
他从江誉怀里起身,有些懵懂地看着他,问:“我刚刚是怎么了?”
他本以为还像原先那样,只是手被划出一道小口而已,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严重,这么……奇怪。
江誉却没有回答他,他只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没什么,是我的原因。”
当然是你的原因,黎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