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钊有气无力地说道:“去,去,在陛下跟前说什么胡话呢?”他这些天确实是苦闷。之前守在院子里头,说话做事不大方便,但是大家进进出出,也是习惯了的。只是不知为何他那段时间在屋内一直睡不安稳,这样日夜熬下来,人再是厉害,也是空耗了身体,怎么可能会简单得过去?他现在瞧着还算是好的,要是再搁他前几日出来,那脸色才叫难看。莫惊春看得出来张千钊人是真的不舒服,就也时时看着他。等到两人一起出了宫,张千钊舍下自家的马车,爬到莫惊春的马车上后,整个人才是真的松了口气。他用手帕擦着虚汗,无奈地说道:“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日不知为何,总有种刀悬在脖子上的感觉,就莫名觉得这颗脑袋保不住了,直到刚刚离了皇宫,这才算是好了些。”莫惊春看他,他的手指确实还在打颤。“你说,我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陛下?”张千钊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毕竟这天底下除了皇帝,还有谁眨眼就能要人脑袋的?莫惊春:“……”难道张千钊在这种事情有着独到之处?不然为何会有这样敏锐的反应?即便是这样,莫惊春还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张千钊的想法。“绝无可能。”最近正始帝盯着席和方还有可能,盯着张千钊作甚?因着莫惊春说得斩钉截铁,张千钊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软在了车厢上,但是过了好一会,他又忍不住坐了起来,“可是这不对啊,如果没人的话……我最近这一直在发愁的感觉是为何?”他可是好些年没这样辗转反侧都睡不着,尤其还是在考院那样的地方。这也不是张千钊了,改成奏对?!这从早考到晚,让这些毫无准备的官员撑得实在够呛。殿前的考生心里颤巍巍,有门道的更是可恨可恼塞了那么多钱,却是半点口风也不露。谁晓得这些面沉如水的官员,其实也只比他们早了一刻钟知道这消息!正始帝可是在上朝前才说了此事,然后笑嘻嘻地让人将准备的桌案全部撤下,只留了跪坐的席面。百官:“……”无话可说。莫惊春听了张千钊一路的苦闷,好声好气地将人给送回去了。而后他才让人调转马车,去了莫家在外的一处别院。这别院里新进了一个病人,已经回天乏术,大夫也说是这一二日的事情。这是墨痕救下来的许尚德夫人。他原是想去寒门寺打探,所以那些时日都在外头踩点,可是没想到有一日傍晚,那寒门寺的后门却是开了。有一架破落的推车上裹着一张草席子,他跟着一道去了后面,发觉那是去乱葬岗的路。墨痕藏得深,在确定两个婆子都离开后,这才出去又将人挖了出来,结果人还活着。他左思右想先将人送到了秦大夫那里,然后才去见了莫惊春。莫惊春并没有责怪他救人,只是让他莫要走漏了风声。秦大夫可以说是莫家的人,口风又紧,人在他那里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那女子醒来后,道出的身份却是凑巧,让墨痕大吃了一惊。莫惊春在得了墨痕回报后,就让人挪到了别院去,也让大夫日夜看着。只是该走的寿数还是救不回,莫惊春在知道后也只是叹息了一声,让大夫换了法子,让她能在最后那段时间走得安详些。不过许是因此,许夫人多了几分意识,在白天清醒过来,从墨痕口中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说是想要见他。可是正赶上朝会殿试的时间,莫惊春不得不去殿前,直到现在才有空。莫惊春坐在马车内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眉心。待马车在别院停下,莫惊春这才下了马车进去,正巧看到在前头来回踱步的墨痕。墨痕看到莫惊春,惊喜地说道:“二郎,您总算来了。”莫惊春迈步进去,“许夫人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