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上朝都要跟着一起去,实在让莫惊春有些难堪。清晨时分,陛下却说得理所当然,“之前不也有过一次,子卿如今,又在抗拒什么?”莫惊春说不出话。这本来就是不尽相同的事情。先前那一回可以说只是偶然之举,做不得数,可是瞧着陛下这两日的做派,估计这一番事情还会频繁发生。正始帝笑眯眯说话,“若是子卿担心的话,我就让他们换了一架屏风,保准让人看不出后面有个人。”莫惊春:“……”他难道担心的是这个吗!他担心的是乱了朝纲。这不会只有一日。正始帝虽然还在笑,沉沉的目光却看着莫惊春,像是眼底只容得下他一人。看着非常温柔,极其特别,可莫惊春却能透过那些表层,看到他内里阴郁暴虐的本性。如果莫惊春不答应,皇帝是真可能在这里与他较劲,到时辰过去。这种事情向来就只看谁更在意。正始帝都这样了,他还有可能在意吗?莫惊春无奈答应了。不过今日朝上也没什么能引起陛下发火的事情,所以皇帝也显得一切照旧,顺顺利利开完了大朝又回到了长乐宫里。太后那边担心正始帝的情况,早早就打发人来问,让陛下下朝了后,去太后宫里一趟。正始帝便也去了。直到宫内再无旁人踪迹,只有他一人时,莫惊春一直端着的模样才软了下来,一个踉跄靠在了屏风上。陛下昨夜在过了子时后,不知道究竟又修改了什么常识,让莫惊春今日只要靠近皇帝身边,就总觉得哪里都奇怪。那略略燥热的感觉有点像是从前还是兔尾发春时的模样。他是靠着一身端方本性才死活压了下去,没有流露出半分。偶尔陛下看过来的视线带着浓烈的趣味,便足以让他猜得出来,这位本性恶劣的帝王正一直细细观察着他。莫惊春松了口气,去倒了杯凉茶来吃。一口凉意吞入腹中,化解了那些难以排遣的感觉后,莫惊春才慢慢坐了下来。现在这事情可不好办。正始帝虽然纠缠莫惊春,只不过若他要出宫,也并非完全不肯。他们还未谈到这些,只是依着莫惊春这一日一夜的观察,他觉得现在的陛下虽然更为肆意出格,可并非完全不能沟通。他是听得进劝的,只要言之有物。但是另一个问题就来了,现在陛下大概只能听得进去寥寥几个人的劝说。一旦变成这样,事情就麻烦了。朝廷之上为何有那么多官员,除了各处事务需要之外。也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独断专行。即便是再厉害的人物,都有出错的时候,尤其是在家国天下的大事上,更是需要群策群力。陛下若是一昧独断专行,那未来只会有更多的麻烦。然最头疼的是,陛下所行之道也并非不可行在,只是那条路更加残暴,狂烈带着浓郁扭曲的黑暗。这才是为难。若是一无是处,自然可以立刻驳斥回去。可有些有理,便显得尴尬。莫惊春又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疼。他在心里跟精怪说话,“从前你却是没说过,陛下会变成这样。”【这是由您所开创的】莫惊春:“……”精怪表示,它所能告知莫惊春的便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些事情已经在宿主的改变下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所以,精怪所说的那句话也没错。莫惊春整个人脑袋磕在了桌子上,第一次如此不顾仪态,只想整个人瘫下去。他说的话陛下虽然会听,但他又不能跟个物件一样,栓在裤腰带上。这两日好悬没发生什么事,只在柳存剑那一天发了一回癔症。这大概也是陛下对柳存剑的看重吧。柳存剑:“?”他在外面大大打了个喷嚏。等陛下从长乐宫回来之后,莫惊春就试探着跟正始帝提了出宫的事情。正始帝幽幽地看着莫惊春,“子卿为何想着出宫?”莫惊春一口气没上来,他为何想着出宫?莫府在宫外,宗正寺也在宫外,他是男子,又怎么能时时刻刻呆在宫内?莫惊春:“您是想要强留我在宫内?”公冶启是不肯他称呼帝王陛下的,可是要让莫惊春称呼他的名字,却也实在困难。如今,莫惊春都竭力避免称呼的问题,单单“你和我”的指代,就勉强能糊弄过去。公冶启自然清楚,不过他只是不喜莫惊春时时刻刻称呼陛下,像是隔绝了他们两人的身份,如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始帝走到莫惊春的身边,淡笑着说道:“强留却是不得,这样罢,子卿在宫中再留一日,等到我生辰那日,再入宫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