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让胡秀去开方子取药,胡秀笑笑,拟了方子,拿了药过来,又单取了两个药包,“婆婆别急,这些药您且拿着,这几包是您服的,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日服两回,这些药服完若是还不舒服,再去寻了大夫瞧瞧。”又指着另两个药包道,“这包药呢,回去加水熬制两桶出来,喷洒家中各处,可有消毒作用,至于这最后一包,却是防治的,您家中或附近还有其他人住,便熬出药汤,让他们一日喝两回,驱邪气避寒风,多小心总无大错。”那婆婆拿着药慌忙往村里去,走到十步开外,扭头见那边众人已经搬了箱子上车,犹豫一瞬,就赶忙回去,“你们明日可还来?几时过来?”赶车的衙役挥挥手,“您快回去吧,明日早些就巳时,晚些就辰时,若还有人要治,就赶早,我们这义诊的队伍可不这一支,回头那支将药材用完了,说不准还得挪我们这队的。”“巳时巳时”那婆婆念叨着,急忙回去。胡秀在车上听到,忍不住感叹道,“还好今儿有这位婆婆,不然咱们这么多人可就白白等了一日!没想到这些村民这么小心,竟连流民那出也引不来他们。”“没有流民那出,这婆婆也不一定来。不过也能理解,林子里的小动物见着天降吃食,还得小心翼翼试探一回。等着吧,明儿估摸着有的忙了!”郗瑶说道,又问逢春,“那流民怎么安排的?哪寻来的?”逢春狡黠笑道,“抱朴找的人,原就是流民投来,被抱朴哥哥安排来与咱们演一出戏,回头过两日便让他们回城,您这还需要回城的戏码吗?正好他们一家全包了!”“促狭鬼!”郗瑶笑骂一句,“如意楼待惯了,也学会排戏了!”一路说笑着回城,果然第一回都没什么人,那边小七于青芜带的队也是一样,一天下来也不过两三个人敢上前问询。“没事没事,头一回他们怀疑也是常理,正好你们坐着歇歇,自南下难得有这空闲时间歇息。”郗瑶安慰道。“嗯嗯,”小七点头,又问,“我能带医书过去吗?上回永州送来的方子我想再试试。”“成!只别累着。”郗瑶一口答应,这丫头一向好学又沉迷医术,永州新研制的方子送来也是她琢磨着改良了几回,这下去义诊的差事让她去两次也就够了,后头预备着将人安排到医署里,专门研究疫病。次日郗瑶等人又驾车去了昨日的村子,这回他们还没到,村口就站着几个人,见了他们一行,还有几个小子跑着跳着回去送信了,等他们安置妥当,已来了十几人。他们这边人手多,倒是不慌不忙,只让村民们排好队,按顺序来一个一个看诊。一上午约莫着也看了几十人,大约一半多都有染疫的症状,胡秀等人记着名册心里着实有几分担心,只这一个村子便可能有几十人染疫,若将所有村子都排查完,该有多少人染疫病?村里人虽肯来义诊,却仍然对疫病有些畏惧避讳,几人心里担心,面上只作平常样,还安慰村长,“这有什么,城里那么些人染病,不是也救治了?”“你们也别将这疫病妖魔化,其实这不过是大水淹过,水里死去的野物产生了疫物,又由蚊虫鼠蝇之类的传播到人身上,只要多注意卫生,屋舍四周多次消杀,总能去除的。”“不过有一点倒要注意,这疫病传染性较强,患病之人若在家中也少与其他热闹接触,饮水之类更是不能混用。”村长抽了口旱烟,敲了敲烟杆,“小大夫啊,这病传染真这么厉害?”“您还不信,医署里就有一例,先不过是他家汉子感染,一家子不注意,没半月,爹娘、妻儿都传上了,等咱们医署收治时,竟只剩下那汉子一人,也是可怜!”村长砸吧两下,“这……这可真是可怜啊!”说罢眼神不由飘向排队的村人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胡秀也不问他,拍拍手起身回去接着看诊了。也不知这村长回去有没有与村民宣导这些事,总之第三日这些村民明显有些焦躁,一连问了几遍,“明日是不是真不来了?”“后头又去哪里义诊?”“城里是不是真不收银钱救治?”又问那药包还能不能再给他们几份,胡秀高声道,“那可不成,咱们的药包本就有定数,眼下都给了你们,后头的村子该叫了!”又叹一声,“还是医署那边好,药包都紧着他们用。”人群中有个十余岁的孩子,听了半晌话,哒哒跑回家去,杨声叫着,“阿奶阿奶!”屋里一个老婆婆,扶着床沿咳嗽,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那孩子急忙跑进去,给他阿奶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