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马上要有个皇帝爹了,对登基过程却不是很了解,更不清楚具体要走哪些流程、到哪个时辰才算真正登基。姜若皎也不清楚,她看的书比寇世子多,可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会写进书里的,至少介绍皇帝登基流程的书她接触不到。她说道:“这个时辰应当还没有,京城那边的礼仪最为繁复,哪有这么早就结束。”寇世子一听,觉得有理。他和姜若皎嘀咕起来:“市井之中都说‘男子有了钱就会变坏’,也不知我父王以后坐拥天下会不会也变坏。”姜若皎道:“不必太担心,王爷身边有不少明白人。”寇世子也不想担心,可一想到以后要面对京城那复杂的情况他就头疼。他从小被溺爱着长大,除了不被他爹喜欢这一点让他稍微有点难受之外,别的事一直都是顺顺当当的;小时候虽受了些冷眼,可也没人真敢对他做什么,他们不爱跟他玩,他还不爱跟他们玩呢!所以寇世子长到这么大,从来没遭过什么挫折,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要担起什么责任。在他看来,他爹这么年轻,身体又健朗得很,哪有他什么事啊?便是日后他继任为平西王,那底下也有不少人可以帮他处理各种事务,只要没有边祸,他当个闲王说不准朝廷还更放心。结果他没心没肺长到十七八岁,一切突然就天翻地覆了。他娘是他父王的发妻,他是他父王的嫡长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长,这个位置要是不能更进一步,他和他娘估计都不会有好下场。可从来就没人把他当成是太子候选人来教导过。只能说他爹为了造反得更隐蔽,对他和对他娘都瞒得很紧,从来不向他们透露半点风声。甚至放任他做出各种各样的荒唐事也不管不问。说不准他爹对他的荒唐名声早就门儿清,只是想拿他当幌子迷惑太后它们罢了。有他这样一个混账儿子,估计确实挺让人放心的,要不然废帝也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想得清楚归想得清楚,寇世子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只觉还不如一直糊涂下去呢。现在他爹成功造了朝廷的反,他们母子俩去了京城也不知要面对什么样的境况!寇世子把自己的想法囫囵着给姜若皎一讲,倒让姜若皎对他刮目相看。“这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姜若皎奇道。“不然我还能和谁一起琢磨?这些事要是说给我娘听,她一准要伤心的。”寇世子道,“我们两个人说说就得了,你也别和别人说起。”他爹马上就是皇帝了,哪怕姜若皎很快就要嫁给他,也不好私底下和人议论一国之君。要是被人发现了捅出去,少不得会惹祸上身!姜若皎点头。她也觉得平西王归家后只打不教不太对劲,现在想想估计真的是想用寇世子迷惑太后他们,好叫京城那边觉得平西王连个儿子都管教不好、她们略施小计就能把平西王弄得焦头烂额。看太后大张旗鼓地抬举汪家姑娘、派人来耀武扬威般接走汪家那群罪人就知道了,想必在平西王兵临城下之前她还很得意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觉得自己已经顺利把平西王府踩进泥里。要不怎么平西王都低头向他们歌功颂德起来了?只能说,平西王身边有一群熟谙人心的好幕僚。跟太后他们一样被蒙在鼓里的,可能就只有卢氏和寇世子了。姜若皎在心里叹了口气。寇世子荒唐了这么多年,到了京城也不知会不会被有心人挖出来做文章。只是事已至此,担心也没用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事情是他自己做下的,朋友是他自己交的,该受的他也只能受着了。只希望平西王日后还念着卢氏与他少年结发、寇世子又是他亲儿子就好。两人骑着马儿抵达鹤庆书院外头,看着那人来人往的码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下马进了书院,让人帮忙把马牵去系好,先去寻鹤庆先生说话。鹤庆先生促成东西会盟以后便回了书院,听童子来报说寇世子他们来了,顿了顿才说道:“让他们进来吧。”姜若皎两人得了许可,再次来到鹤庆先生常待的亭子里。“山长,我们来看你了!”寇世子一马当先地喊道。鹤庆先生示意他们坐下说话。姜若皎今日虽还穿着方便骑马的男子衣裳,整体却没做太多的乔装,瞧着到有些雌雄莫辩了。鹤庆先生道:“大年初一你们跑过来做什么?”姜若皎笑眯眯地道:“来拜见长辈啊。要不是太妃娘娘提起,我们都不知道山长您和太妃娘娘都认识三十多年了,真是光阴似箭。”她煞有介事地感慨了一番,才说道,“山长您算得上是太妃娘娘的故交了,晚辈大年初一登门,您是不是该给我们发压岁钱?钱不钱的不要紧,就是图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