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下头几层的人山人海,这一层那三三两两站在柜台前头的顾客就有些不够看的。柜台里也是琳琅满目。各种进口的电器、服装、吃食、玩具等等;还有各种国内专供的紧俏商品。说着不让闺女买,骆常庆自己却又买了几条中华烟。茅台酒也买了几瓶。骆听雨则是瞧着里头的丝绸制品漂亮,还有疑似古董的瓷器和几副画。她拽拽老爸的手,用眼神示意了下。骆常庆把闺女抱起来,小声道:“问过,很贵,手里的外汇券不够,一件就是上万,有的要好几万。”骆听雨装着好奇的打量,也小声叹道:“太遗憾了,能进友谊商店的肯定都是真品。”又道:“爸,这时候的丝绸工艺品也可以多买点……”骆常庆想了想,道:“行吧,明年多弄点外汇券。”爷俩逛了一圈,又买了几个面包,出来回了家里。第二天早上九点多的火车。行礼‘托运’走了,一家人轻装上阵,光抱着孩子,拿个提包,里头装着点路上吃的。这回去车站就不骑三轮了,三轮车放在了院子里,盖了块塑料布。他们准备坐电车去车站。刚要出门的时候,张斌骑着他的边三突突突到了,见他们还没走,顿时松了口气,道:“哎呀,我还以为来晚了呢。”骆常庆笑:“你再晚五分钟我们就去车站了。”又问,“啥事啊?”张斌从边三上拎下来两根金华火腿给了骆常庆,道:“我姐夫给的。”前两天骆常庆忙着卖那四万斤鱼,差点把苹果的事给忘了,还是文霞往回打了个电话,他才想起来,抽空跑了趟津店,给张斌和他姐夫发过来一千三百多斤苹果。单给两人匀了点红富士和橘子。还给胡同这边发了三百来斤,邢爱燕在家里看着孩子就卖完了。考虑到过年涨价和托运成本,骆常庆比之前的价格涨了一毛三分钱。也是幸亏他之前摘了不少,要不然又得加夜班。屈敬党离这边远,他那个单位大,事儿更多,忙得抽不开身,让张斌给骆常庆送了点东西过来。这是他从外头给单位上采购的,自己多留了点儿。“替我谢谢你姐夫,我就不客气了。”骆常庆笑道。等明年再去杭城那边进货,可以去金华那边转转,看能不能多买点,如果不好出货留在手里慢慢吃也行。毕竟这时候人们买肉更看中肥不肥,能不能炼点油出来,不知道认不认火腿。当然,好不好进货也难说。他在友谊商店里见过这玩意儿……张斌知道他们要赶火车,也是放下东西就走,提前给文老两口子拜了个年,跟骆常庆约好了过完年一起喝酒,就骑上边三走了。骆常庆道:“咱留家里一根,提一根回去就行。”一根也吃不完,还有那块腊肉呢,也跟着‘托运’走了。这根等回去拿斧子砍开分一分。好吃的话以后再买。邢爱燕没想着分的事,就道:“要不都放家里吧,我看你弄了不少肉了。”人家送的那些票该用的也用了,她托张静帮忙捎回来的。豆腐票用了五斤,全炸了,也一并让小女婿托运回去了,这样等到了家他们也不用再去单独置办年货。那票回老家没法用。骆常庆道:“拿上一根吧,初二小九她几个姨不都过去吗?正好让大家都尝尝。”他就回去拿了个编织袋装了一根,另一根收进了果园里。还有地窨子里那钱,在他老丈人不放心的看过最后一眼之后,也收起来了。他心没那么大。多一根火腿也不叫啥,也算轻装上阵。但也挤不动。上火车的时候是脚不沾地‘飘’进去的。大人不怕挤,就怕挤着孩子。等他们找到座位坐下的时候,后背上的秋衣都湿透了。邢爱燕被这阵势吓着了,直念弥陀佛,但也挺满足:“也不错,咱好歹还买到了坐票。”哪那么好买啊,骆常庆买得晚了,他是找某种颜色的牛牛高价换来的啊!他是不想助长某些风气,但这些风气他一人杜绝不了,在往后的十年二十年里都依然存在着。可他更不想让家里人一路站上几个小时站回去。到津店下了车,骆常庆让他们先去外头等着,自己又演了回戏,出来跟老丈人他们道:“娘,还得三个多小时以后才能到呢,咱们先去逛逛这边的友谊商店,把彩电和洗衣机啥的给你们买上。”邢爱燕早把这个忘了,她本来也没打算要,一听忙道:“过完年我跟你爹就又回去了,买这个干啥?放家里落灰啊?不要,你别花那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