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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后蟒村，坟地。

听完李玉兰讲的故事，姜百草久久不语，神色不明地盯着丁千斤的石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玉兰的眼睛红肿的像山核桃似的。

压在心头几十年的秘密说出来，李玉兰有些许释然，偏头看向自己腿边的柳条篮子，“千斤，俺知道你最喜欢吃炒鸡蛋，以前只敢给你偷摸炒一个鸡蛋，现在家里越来越好了，闺女、女婿也孝顺，俺这回给你炒了仨鸡蛋，你闻闻，香不香？”

李玉兰端着一碗儿葱花炒鸡蛋放到丁千斤的石碑前，又从篮子里掏出几张饼子，李玉兰笑着说道：“没想到吧，俺这回还给你带细面摊的饼，你呀，有口福了。”

“玉兰，”姜百草站在李玉兰身后说道：“香香的坟在哪？俺想去看看。”

对这个早死的孩子，姜百草同样心存愧疚，他想在孩子坟前磕个头。

李玉兰拿饼的手微微一抖，眼眸暗淡无光，低下头把手里的饼子放到碗儿上，才慢慢地对姜百草说道：“俺把她埋在蟒山上了，俺找不着她的坟了。”

当年，李玉兰偷偷抱着丁香回到村里，没多久，村里陆陆续续来了几波陌生人，这些人面色阴沉，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李玉兰猜测这些人跟黑衣男人是一伙的，都是来杀她大嫂和小侄女的。

每次来人，那些人会拿吃的，偷偷跟村民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陌生女人抱着孩子来村里投靠李家，有没有见到照片撒上的男人，如果有村民看见，到告诉他们，可以得到五斤粮食。”

为了探探那些人的底儿，李玉兰混在村民里，去领那些人的吃的，当那些人拿出照片问她，“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男人？”

李玉兰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在蟒山上被巨蟒杀掉的男人。

确定这些人跟黑衣男人是一伙的，李玉兰更谨慎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偷偷扒拉着门缝，暗中留意这些人。

幸好她把蟒蛇的尸体搬回来了，家里有蛇肉吃，李玉兰带着仨孩子，平时都插着门，没事儿一般不出门，就算李玉兰出门，也会嘱咐丁杏花把门反锁好。

李玉兰是寡。。妇，有三个孩子，村里人都知道。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为避免是非，少出门，跟其他村民少接触，在当年算是很正常的事儿，李玉兰的行为没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李玉兰想等那些人走了，她再上山看闺女，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五年多的时间。

五年多的时间，后蟒村的饥荒年过去了，地上的草长新芽了，大树的树皮没人扒了，树叶没人摘了，地里的庄稼也长出青嫩的麦苗，村里再也没有陌生人来，小侄女彻底安全了，李玉兰才放心上山。

望着葱郁的蟒山，李玉兰感慨万千，五年没上山，蟒山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好像又变了很多，山上的树好像比五年前多了，草也比五年前高了，荆棘都快长到山脚了。

李玉兰背着筐子，手里拿着镰刀开路，上山。

筐子里是她给小闺女缝的新衣裳，一碗儿鸡蛋糕，还有一双她缝制的虎头鞋，李玉兰按照当年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往上爬，可是她没有找到小闺女的坟。

记忆里明明是这个地方，但就是没有她小闺女的坟，李玉兰不甘心，有在附近找了很久，一直找到太阳快落山了，都没有找到她小闺女的坟。

“这些年，都没找到吗？”姜百草问道。

李玉兰摇了摇头：“蟒山上，找了几十年了，就是找不着，”说着，李玉兰苦笑了一下：“姜百草，你说，是不是俺小闺女，她恨俺饿死她，恨俺把她埋在山上，一次都没去看她，所以，她不想见俺，不想让俺找到她。”

姜百草：“玉兰。。。。。。”

“这是俺做的孽，俺认了，”李玉兰打断姜百草的话，惆怅地说道：“千斤的尸骨在蟒山上，俺找不到，香香的坟在蟒山上，俺也找不到，他们爷俩都恨着俺，怪着俺，他们爷俩在惩罚俺，惩罚俺一辈子见不着他俩啊。”

“玉。。。。。。”

“姜百草，”李玉兰再次打断姜百草的话。

李玉兰拍了拍丁千斤的石碑：“吃饱了吧，鸡蛋是不是很好吃？俺要把炒鸡蛋和饼子收回来了，等下回俺来看你，再给你做好吃的，”李玉兰端着碗儿，放回篮子里。

跪的时间太长了，李玉兰的腿脚都麻了，试着站起来，还没知觉，李玉兰一下又跪了回去。

李玉兰自嘲道：“老喽，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