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喜、又无依无靠的柔弱“千金”,盯上的人恐怕不少。
“轰隆”一声,闷雷刺破黑沉的乌云,窗外下起了细细的小雨。
一场绵绵秋雨从傍晚下至深夜。
沈朝雪病倒了。
许是昨夜受伤,早上又受凉受累,加上心疾发作,这一病来势汹汹,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正值人入睡最沉的深夜,谢重霄没有和他睡一间房,沈朝雪一个人睡在当初的喜房之中,即便盖了两床厚实的被褥,依旧冷得犹如置身冰窟,手脚无一丝暖意。
脑袋阵阵发晕,嗓子干涩嘶哑,喊不出声音,最严重的是心口,宛如密密麻麻的银针不断扎着脆弱的心脏,疼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系统急得不行,抽奖池里倒是有屏蔽痛觉的道具,但阿雪没有抽到,再这样下去,等天亮了,沈朝雪的命或许也没了。
感知到识海中系统的焦急,沈朝雪却没有余力去安抚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床上滚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朝雪知道,谢重霄这般警觉的人必定能听见。
但来与不来,沈朝雪不确定。
好在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沈朝雪眼前多了一抹冷冽的白。
……
谢重霄没有睡眠的习惯,通常以打坐修炼代替入睡,因此隔壁房一有动静便听见了。
破开房门,果不其然看见晕厥在地的沈朝雪。
一天之内晕两次,不愧是他。
谢重霄向来平静无波的神情有丝丝复杂,很怀疑沈家到底是如何才把这人养到如今的。
弯腰正准备将地上的人扛回床榻,想起什么,谢重霄改扛为抱,动作也放轻许多,似是抱着易碎的瓷器,轻轻将人放置在床榻上。
床上的少年脸颊泛着异常的潮-红,吐出的气息炽热,谢重霄伸手一碰,额头果然一片滚烫,手脚却冷冰冰,看起来病得不轻。
谢重霄不会看病,沉吟片刻,尝试用灵力温暖少年的躯体,有效果,但治标不治本。
他站起身,刚要离开,袖角却被一只手攥住。
又轻又低,似猫崽一般虚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重霄……是你吗?”
扯着他的力道很轻微,谢重霄轻易便能抽回。
“嗯。”谢重霄没动,垂眸望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底漫出恐慌的沈朝雪,顿了顿,解释道:“我去请大夫。”
攥着那片衣角的手微微收紧,沈朝雪强撑着从床上半坐起来,动作间墨发如绸缎般披散,睫羽濡湿,明明被病痛折磨,眉眼却愈发绝艳昳丽。
他小幅度地摇着头,白日红润的唇瓣血色尽褪,眼也不眨地望着谢重霄,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小声祈求:“我、我没那么痛了,不要走……就留一晚,陪陪我,好不好?”
谢重霄眉峰蹙起,将拉着他衣角的手扯下,放进被褥之中,顺手给沈朝雪渡了点暖身的灵力,平静地说道:“你生病了,应该去找大夫,我留下没用。”
“有用。”沈朝雪没力气拽住谢重霄整只手,只能在谢重霄收手时捉住一根手指,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握着,低声重复:“有用。”
沈朝雪似乎病糊涂了,吃力地拽着谢重霄的手指垫在滚烫的脸颊下,唇角微弯,依恋地蹭了蹭,含含糊糊地呢喃:“你看,我没那么冷了。”
像是白日里脾气不小张牙舞爪的小猫,到了晚上,剥去层层伪装,彻底裸露出它的脆弱与对主人的依赖不舍,似乎主人一离开,它便会立刻哭出来。
若是别人在这里,恐怕当即心软了。
但谢重霄向来心肠冷硬,停顿片刻,仍是抽回了手。
床上的少年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呆了呆,眼眶一点点红了,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轰然崩碎。
沈朝雪张了张苍白的唇,想说点什么,一开口却是止不住的咳,胸腔被震动,喉间涌上来一股铁锈味,捂着唇的指缝间滴落下一滴滴嫣红刺目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