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图谋不轨,好茶的一群鹿。
后来他?就像一头尽职尽责的牧羊犬一样扒拉开了还在拼命往宁柯身上凑的驯鹿,抱着宁柯的腰把他?拉了出来。
虽然看人下?菜碟的鹿很讨厌,但是这也却是谢行第一次看见宁柯这么真心又飞扬的笑?。
他?会?兴致勃勃地拿干草去逗弄围着他?转圈的绵羊,会?为了看见璀璨的星空而欢欣,也会?仅仅为一杯做工简单的奶茶而满足。
西京太过?繁华,让所有人都模糊了真实的样貌,几乎让人直到这时才?想起来,宁柯也是今年五月才?刚刚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如?果换成普通人家,也正是肆意爱玩的年纪。
谢行突然有了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那个在西京的,身居高位又矜贵从容的美人曾让无数人为之着迷。
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不知多少人心甘情愿地扑过?来。
但是现在这个,快乐又放纵的漂亮青年,只?有自己一个人见过?。
要?是哥哥在自己面前能永远都是这幅模样就好了。
这天晚上,他?们住进了一家在app上评分很高的民宿,坐落在林海边缘,有一个视野相当开阔的观景平台,能俯瞰整片白桦林。
平台里侧便是民宿自己经营的清吧,免费给住宿的客人供应各种调制酒和咖啡饮料。
民宿老板是个实际年龄已经有四十多岁,但是面上根本?看不出来的鄂温克族女人。
长发浓黑,面容略有些硬朗,但是衬上同样深刻的五官和合适的妆容,倒也别有一般韵味。
听说她平时除了给顾客调饮料之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吉他?,坐在吧台的后面用鄂温克语唱一些别人听不懂的歌。
谢行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在酒水单上随便指了一杯鸡尾酒。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点的是什么,因为他?此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坐在观景台的摇椅上,和另一个男人聊天的宁柯身上。
离开了西京,哥哥似乎突然就卸下?了从前作为商界名流的担子,换下?了版式严谨却又拘束的制式衬衫,穿了件带有流苏装饰的浅棕色和杏色拼接的圆领卫衣,深蓝色的牛仔裤和棕褐色的登山靴。
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的时候,便绷出来了清瘦又优美的腿部线条。
他?平日?里很少戴除了腕表之外的首饰,此时却戴了一个青绿色的单边羽毛耳坠,是耳夹的款式,随着美人轻微的动作而在耳侧摇曳生姿。
在西京时并不会?怎么打扮的宁柯就已经足够耀眼,如?今更是不知有多少人的目光扒在他?身上。
偏偏哥哥又好像并不太在意,甚至和一个明显是前来搭讪的年轻的北方商人聊得有来有回。
谢行在等鸡尾酒的几分钟里已经向宁柯的方向看了不下?十次,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掐着吧台的边缘,想来如?果不是因为吧台是纯实木做的,都已经要?被他?掰碎了。
谢行此时第一次有了一种危险的冲动,他?好想把哥哥藏起来,最好是锁起来,这样从此之后,不管哥哥有多么漂亮耀眼,也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
毕竟哥哥在外面的时候,总是无时无刻又无知无觉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你的长岛冰茶,年轻人。”
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谢行的胡思乱想,是民宿老板把酒杯推到了谢行面前,顺便又举着镊子塞进去了一个柠檬片。
不同于谢行遇见过?的所有女人,她的声线略有些粗,还带着点沙哑,混着蒙语的口音,但却出奇地并不难听。
“谢谢,呃……”,谢行本?来想再加上一个称呼,但一时又没想起怎么去叫。
女人看了出来,轻声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柳芭,孩子。”
“这个时间点这种烈酒的客人不太多呢,是有心事吗?”
谢行:……他?也不知道自己点的是这玩意儿。
但是他?还是礼貌地应了一声,低头咬住了吸管,所幸他?现在的酒量已经变得不错,不至于喝点劲大?的洋酒就神志不清。
谢行又偏头看了一眼观景台上的宁柯,漂亮的青年正用细白的手指摩挲着下?颌,在户外有些昏暗的光线下?,那如?同工笔画描摹出的精致侧脸泛着点莹润的玉白光泽。
要?是放在平时,想必谢行早就被勾得移不开眼了,但是此时,哥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是正看着别的男人。
宁柯向来不是个喜欢同陌生人攀谈的性子,如?今这种情况,只?有可能他?们说的是正经事,比如?是生意上的事,容不得自己去横插一脚。
谢行一想到这里就更加气?闷,不觉咬着吸管狠狠吸了一口,吸上来一颗柠檬籽,又被他?咬牙切齿地嚼碎了。
见状,柳芭不禁轻笑?了一声,抬手拢了拢自己坠着流苏的披肩,谢行也是这时才?看见,女人的手上戴了好几个戒指,从绿松石到红珊瑚,在吧台的射灯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那是你的amrag吗?”柳芭轻声问?道。
“啊?”谢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奥,抱歉,我说的是蒙语。”,柳芭对着他?眨了眨眼睛:“amrag是恋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