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又一眼,一时都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了。
还是白书悦先注意到了她,只同她传音:「将汤药给我吧。」
方瑶连忙上前,将汤药递给白书悦,又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在白书悦能够到的范围内支了一张小桌子。
白书悦将汤药暂时放到小桌子上,方瑶非常识趣地无声告退。
小小的空地上很快便只余下白书悦与牧元术。
白书悦没有马上叫醒牧元术,原本想等汤药放凉些,结果没多会儿牧元术自己先醒了。
“唔……仙尊?”牧元术撑着要起身,“是不是药煎好了?我闻到汤药的味道了。”
白书悦扶了他一下:“嗯。本想等放凉些再喊你的。”
牧元术笑笑:“仙尊幼时体弱多病,我对汤药的味道会敏感些。”
白书悦顺着他的话题问:“幼时你便在照顾我了么?”
牧元术回忆起五百多年前的过往,又因这段记忆始终珍藏在他心底,支撑着他活下去,记忆恢复后便鲜活得如同就在不久前。
他小声说:“我幼时无父无母无居所,仙尊您救下我后,我得知您生来体弱,便求了您的父母让我留下照顾您。
“您醒后虽因白家那边讨厌乞儿,而您与父母无权无势,不能留我,但您还是特意为我开了个小门,我便常常会自小门来寻您,在您需要时照顾您。”
幼年的白书悦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到了冬日更是几乎整日缠绵病榻。
他的父母在家中地位尴尬,母亲是家里庶女,父亲又是赘婿,主母不喜欢他们一家,他们便只能偏居于院子角落,连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有了幼年的牧元术后,倒是分担了些白书悦父母的压力,牧元术便干得特别认真,包括采买药材,煎药熬药全都一手包揽。
白书悦病得最严重的那年,牧元术几乎每日都泡在膳房里煎药,光是闻一闻都知晓自己有没有煎坏。
只要闻到汤药的味道,莫说只是浅眠,便是在昏迷他说不定都能有所反应。
白书悦不懂且不太理解,只是觉得他确实有必要找回一下曾经的记忆。
潜意识告诉他,那一段记忆于他而言,也并非可以随意丢弃的不重要的记忆。
白书悦没再说什么,扶着牧元术坐好,牧元术也乖乖地起来喝了药。
汤药苦涩,对牧元术而言却不算什么,一口闷下去连脸色都不带变的。
白书悦将药碗重新接过,放到一边的小桌子上:“你是要起来缓会儿,还是继续休息?”
牧元术看向他:“我若想休息,可以继续在仙尊怀里休息吗?”
白书悦:“都依你。”
牧元术笑了:“谢谢仙尊,仙尊真好。”
白书悦随手抚上他的发梢:“睡吧。这几日你应当也很累。”
牧元术也没同白书悦客气,又侧身抱住他,贪恋似的汲取他身上的气味与温度,随后才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乖乖躺回去继续休息。
白书悦在他气息变得平稳后,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点在手腕命门处,分了一丝灵力探进去。
微凉的灵力让牧元术不适地皱了皱眉,但并未有任何本能的排斥与阻拦,任由那灵力畅通无阻地在自己体内游走一圈。
白书悦大致感知出牧元术体内的具体情况,之前他分入牧元术体内的灵力与方池的药方都起了作用,因透支而衰竭的灵力正缓慢地重新复苏,只是复苏的过程很消耗精力,才使得牧元术这般疲倦嗜睡。
等一觉醒来,状态会比才从密林中出来时要好上一些。
确认牧元术并无大碍,白书悦便收回了自己的手,让牧元术能安安心心地休息。
中途方瑶又来过一次,只是安安静静地将药碗收走,便又安安静静地走了,决不打扰分毫他们之间的二人世界。
牧元术这一休息便休息了足足一整日,中间为了喝药醒过两次,后来也怕自己压着白书悦不好,改为自己到一边安分地睡。
白书悦便坐在他旁边,一边守着他,一边翻阅话本。
到了次日,牧元术的精神状态总算恢复了不少。
领命要在一日之内将林子辛绑来的方池亦带着人回来复命。
林子辛被五花大绑着,人倒是醒着的,就是嘴巴被堵住了,也说不出来话,看模样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