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既明的目光落在死者的脸上——
这张脸他见过。
正是去素问庙取材的那一天,这人和中年男子一起去的素问庙,只是提前走了。
思绪流转,君既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有可能是霞举会安插过来的探子,在霞举会留了命牌,如今突然死亡,是霞举会的人把他的命牌毁掉了。”
命牌乃心魂之所系。
听了君既明的猜测,素正持和山关沉思了片刻,发觉君长明的猜测……竟然十分可靠!
“什么?!”院落中央,被提审的中年男人张大了嘴巴,“他是奸细?!”
他看了看地上的死者,非常嫌弃地撇开了目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极力申辩道:“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君既明静静观察他的表情,说道:“你和他一起去过素问庙。”
“…………”中年男人欲哭无泪,“大人,去素问庙很正常吧?”眼见面前的几人都没有继续说话的想法,中年男人咬咬牙,说道,“对,我是他入城落户的担保人,但是……我做入城落户前,把他们的祖宗十八辈都调查过了的,不可能主动放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他伸手指着地上的死者,在今天之前,他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今天之后么……
“他家里是凌安城的,家中只剩他一个人了,想要到素问城来落户,修行一点药修的手艺。”
山关作为城主,对他们私下的流程很清楚,“你依照规矩收了引荐费,就应当和他没有关系了。”
中年男人很是无奈:“没错,大人,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他只有一个人,找的宅子又在惠南街,和我家里挺近的,都要当街坊邻里了,平时有事没事可不是得搭一把手吗?”
他看向君既明:“……至于这位大人在素问庙撞上我们两个,我是日常要去素问庙祭拜,他似乎也是要去素问庙祭拜,我们路上碰见了,就一同过去,但是您见得分明,他比我先走啊!我还和您讲了个个故事,从您那儿拿了报酬……买了点家中的必需品回去了。”
君既明轻笑一声,看出了他心里的小算盘。
自己本就不是要去追要通宝的人。
他微微颔首,对中年男人的话以示肯定。
“那我……”
山关打断了他的话,“这位死者牵扯甚广,请您先去牢里待一待。放心,这也是保护您……城中局势复杂,恐怕外面还没有地牢里安全。”
“啊?”
中年男人先是震惊,在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拒绝以后,弱弱提议道:“既然大人们说牢里最安全,能不能把我的家人也一起捎进去……”
还能省几餐饭钱。
山关:“……”
他没好气的挥了挥手,示意护卫把中年男人带走。
院落中再度只剩下他们几个自己人。
山关皱眉:“那霞举会的人,好生猖狂。”
“土生土长的素问城人难以策反为探子,就暗中派人埋伏……”素正持同样心惊,“只怕这城中还有漏网之鱼。”
君既明却持不同的看法,“霞举会急着逼杀的,定然是与画卷拓本事件紧密相连之人。逼杀他,正是为了让我们查不出东西。”
素正持说道:“但是素安敏留下了一颗魂珠。”
君既明点了点头,“我们抢先了一步,这是他们不曾预料到的。”他看向山关,“山城主,送去州府的文书,多久能送到?”
“我已经安排了最快的,最可靠的人去送这封文书。”山关说道,“稍后,我亦将通过水镜与洲主口头汇报此事,先请他安排更多的医修过来。”
闻言,君既明颔首示意知道了,并没有继续追问。
素正持却听得君长明的暗中传音,愣了愣。山关神色自然,没有听到这一道私人传音……是君长明单独问询自己的:“素家主,八年前大火后,素问的金身去了哪里?”
素正持抿了抿唇,回以神识传音,“唉,君道友。听你一问,我回看过去种种,才惊觉……或许八年前,霞举会就已经盯上了素家。”
“嗯?”君既明追问道,“怎么说?”
素正持眉目深沉:“那场大火来得蹊跷。在大火发生前……那是一种感觉,当时我觉得素问城暗流涌动,看谁都是不安好心,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人劫将至,我便选择了闭关。我辈修士,修为终究是根本,若没有修为实力,万般种种皆是空谈。”
素家人之所以不敢暴露自己的血脉神术,不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在层层窥伺中自保的能力么?
“并且,火灾发生的那一天,山关城主启程去了洲主府述职,没有三五日是回不来的。”素正持回忆道,“大火疑点重重,素安敏负责当日值守,亦莫名不曾察觉到火势……事后我疑心,是有人模糊了认知。正如霞举会,虽然星星点点布九州大地,却没有人真正的摆到明面上来说,都会不自觉的忽略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