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船长离开,我的心里竟然出现了一点点舍不得。
人情冷漠似乎渐渐的侵蚀着整个世界,自私自利居然成为了新时代个性的代名词,像船长这样保持着人情味,豪爽又不计回报的水手,早已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那些流逝在历史长河中原本应该留存下来却已经消亡的精彩和光亮。
也许,正是因为还有这样美好的人存在,我们奋斗的过程中,才不会觉得寂寞。
华斯本医生显然十分信任船长,他对我们的身份并没有过多盘问,就开始替石头做检查。
这位医生虽然是个黑医,也没有打出私人诊所的招牌,但是他家中的设备还算是全面,比一个小诊所也不差什么了。
华斯本医生现在居住的这个二层楼房子就是他的工作室,一楼是普通的居住区,井井有条的摆设,干净明亮又温暖的整体环境,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将这里当做是一间诊所,也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中年单身汉酒鬼的住所。
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旁是一个电梯,大概是为了方便不能动的病人去二楼才安装的,从这一个设备就可以看出,华斯本医生其实是一个相当有责任心又十分温柔的人。
二楼才是他的工作室,手术室、会诊室、病房以及药品仓库一应俱全。
我想,医生如此大费周章将诊所建造在二楼的原因自然是他没有行医执照,做事只能低调点,才将所有的工作场所放置在了不方便行动的二楼,毕竟二楼比较隐蔽,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
说实话,到了二楼会诊室的时候,我看到不仅是我,斯潘塞和石头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种疑惑。
这位医生,并不像是喝酒误事、耽误人命的无良医生,在周围的布置上,环境中,我只能看出他是一位心细如发、责任感强烈又聪明干练十分自律的人。
在带我们进来的时候,医生似乎看出我对这些医疗器材的疑惑,开口解释了一下来源。
他一个被吊销执照的医生自然是弄不到这么多东西,这也是我感觉疑问之处。不过华斯本医生有一个朋友是医院的后勤,在医院更新换代器材的时候,把这些器材卖给了他。
至于仓库里的药品,一部分是‘回收药’,这些都是非处方药,有些人为了套取现金,会购买比较常用的非处方药然后贱卖掉,这种药品就是回收药。而另外一部分则是黑市上流通的处方药,贵是贵了点,却是必需品。当然,还有一些药品是他通过开诊所的朋友买的,这部分药品是他朋友以‘过期药品’的方式支援他的,数量肯定不能太多。
不过多方搜集之下,医生这里的药物储备还算不错,能应付大多数病症了。
然后就是医生替石头做检查了。
虽然这里有一台比较老的CT机,但是原本就身为脑科医生的华斯本,选择了先用人工办法做精准的检查。显然医生十分清楚,CT检测的确很精准,成像可以让医生仔细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不过这种方法并不是完美无缺,它依旧有某些遗漏点。所以如果能人工确认,还是先人工确认比较好,既精准又便捷,将CT检查做最后的手段也不迟。
医生手动查看石头的头部是否有伤口,发现完好无损,于是他开始按摩石头头部各个部位,并询问是否疼痛,得到的依旧是否定答案。
华斯本医生皱了皱眉,开始检查石头身体上那些真正的受伤部位,我能看得出,这大概是在查看这些伤患处是否伤到了链接脑部的神经系统。
这一点我早就确认过了,至少石头身上的几处枪伤以及擦伤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失忆的。
果然,检查完了之后医生说:“根据我的推断,他的头部应该没有受过外力撞击。没有外伤,没有血块,头皮都完好无损,距离你们被救起来只有三天的时间,这个时间是不足以身体修复伤患处的。”
石头似乎有些不信任医生:“我的头很痛,就好像要炸裂了一样,还失去了记忆,现在你告诉我,我的头部没有受伤?!”
华斯本医生叹了口气:“好吧,我给你做个CT,看看颅内是否有血块,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你应该并不是头部受伤才会失忆的。至于头疼的缘故,也并不是头颅受了伤才会头疼,它的原因有很多,每种情况都有可能。”
石头默默的躺到了CT机上。
CT片拍好了之后,果然上面显示着石头的头部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血块或者是不正常的阴影。
一时之间,医生也暂时想不通石头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但是身体检查下来,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华斯本看了看手上的表,说:“天色也已经晚了,你们三个在老卡洛渔船上待的这几天一定没休息好吧?就在我家里住两天吧,明天我们再做几项其他检查好了,不用担心,你虽然暂时失忆了,但是身体上的伤势好的很快,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们三个没有身份ID的流浪人士自然是点头同意。
轮流用了医生的浴室洗漱,换了干净的衣服,华斯本医生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并不是多么丰盛的食物,可是有热的奶油浓汤,有香喷喷的咖喱鸡块和新鲜的米饭,简单的一饭一菜一汤迅速安抚了我们三个多少都有些忐忑不安的心。
我能看得出,不只是我和斯潘塞,就连一向警惕性十分高的石头,对于华斯本医生的好感都急速飙升。
晚餐过后,石头帮医生洗碗,我和斯潘塞则稍微打扫了一下餐桌客厅。医生则取出了一些被褥之类的用具:“家中的客房没有床,你们只能先在病房休息了,放心,里面的床上用具都是经过消毒的,十分干净。”
谢过了医生,医生自己去休息了,他今天早上似乎还接待了几位病人,忙了一天,十分疲累。
而我们三个则一起睡在了二楼的病房里。
病房的床都是单人床,空间挺大的,有四张床,并不拥挤,房间里还摆放了电视,衣柜,书桌以及床头柜,虽然家具不多,却也够用了。
石头打开了电视,调了个地方台,看晚间新闻看的很认真。斯潘塞则搬来了医生那里收藏的旧报纸,坐在床上,就着台灯的灯光翻看不停。我则是之前在医生的会诊室里看到他书架上的基本医疗书籍十分不错的样子,征得同意后借过来翻阅。
就这样,第一次我们三个共同接触到了外界的信息,开始对这个对我们三个来说都很陌生的世界进行探索。
晚间新闻结束的时候,石头首先打破了房间里只有小声电视声音的另类安静:“你们很奇怪。”
斯潘塞的阅读速度很快,医生这里的旧报纸数量并不是很多,在石头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差不多也看完了所有的报纸。
我则合上手中的书:“我们哪里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