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句话,陶玉书的眼睛亮了起来,瞬间便理解了他的意思,追问道:“细说。”
“这种事,不足为外人道,咱们进卧房说。”
林朝阳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引来陶玉书妩媚的眼神,夫妻俩腻歪着进了卧房。
两人的对话被正哄着晏晏睡觉的陶玉墨听了个正着,她语气幽幽的跟晏晏说:
“听到没有,咱都是外人!你们兄妹俩啊,以后还得靠小姨。”
晏晏眼神懵懂的看着小姨,吐了个泡泡。
元旦过后,陶玉书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忙碌。
林朝阳闲了好些天,也有了自己的事,明报出版社的董桥邀请他见面。
两人约在了中环的莲香楼饮早茶,饮早茶肯定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谈林朝阳新小说的出版。
林朝阳跟明报出版社合作了几年,关系还算融洽,新小说的出版明报出版社依旧是选。
“《寄生虫》的书稿我看过了,写的相当之精彩!
虽然没有《楚门的世界》那种令人震撼的想象力,但布局之精巧、用笔之冷酷、结局之惨烈,令人不寒而栗,过目难忘。”
一见面,董桥便对小说出了极高的评价。
点完了东西后,他又感慨起来。
“我不知道我这种想法对不对,从《寄生虫》当中,我真的看出了香江作家与内地作家之间的不同。”
林朝阳啜了一口茶水,问:“有什么不同?”
董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注没注意过,每年春节,各报的版面上会登什么?”
林朝阳不假思索道:“一整版四个大字:恭喜财。”
“没错。报纸整版登‘恭喜财’,商店要贴‘恭喜财’,家家户户烧香迎财神,人们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财’。
出门聚餐点个菜,要讨个好彩头,蚝干烧菜都要叫成好事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在香江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紧张搏命,只为捞取更多的金钱,因为它连接着名誉、地位和权势,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富人想方设法的炫耀财富,穷人出门亦不愿显得寒酸。
摆阔气、讲排场,穷奢极欲,纸醉金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香江的社会风气……”
董桥的语气满是深沉,身为作家,他对于社会的洞察和关切总是要过一般人的。
放在平时,董桥很少关心这些事,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寄生虫》的内容给刺激到了,他滔滔不绝阐述着香江社会如今的种种不公平,义愤填膺。
一对电视红星结婚,单新娘的婚礼就要1o万港元;
有钱人请客,桌上必有鲍鱼、鱼翅,乳猪、烤鸭只吃脆皮,以彰显主人的阔气;
富豪住在花园别墅、半山洋房,贫者却无立锥之地,租房都租不起,只能租床位。
董桥聊了好长一段时间,等泄完心中的气愤之后,他面上露出几分歉意。
“抱歉,朝阳,我只是看了你这部《寄生虫》之后感觉有些不吐不快。”
林朝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关系。能引起你的共鸣,证明我这部小说写的很成功。”
董桥重重的点了点头,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成功,当然是成功的!老金一家人,就是香江那些穷苦人的缩影!
你这部小说就是在为香江底层人民在声啊!”
董桥自内心的评价一下子拔高了《寄生虫》的意义,他眼神凝重的看着林朝阳。
“所以我才说,这就是你跟香江作家的不同。
他们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太久了,已经融入了其中,失去了对社会和苦难的洞察力。
但你不一样,你拥有着跳出这个社会的敏锐的、深刻的视野,没有一丝一毫偏颇和袒护。
朝阳,说真的,我以前觉得我可能对这个社会已经麻木了。
可我现在才明白,并不是我麻木了,或者是像我这样的人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