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南宫问也有些诧异。“至少,不确定是死了,另外——”北冥思伸出右臂,张开手掌,两颗散发着金色光辉的圆球状物体悬浮在掌心之上。南宫问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竟是绽着神光的两颗眼球!“这是谁的?”北冥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显得无比苦涩,“一个,无名之辈。”南宫问抚须长叹,“因何?”“因为孱弱的战力,即便磨到窥门境,在西临城,也找不到出路。双亲离世,他身为家中顶梁,为了相依为命的妹妹未来修行之路顺遂,冒险进入界林之中,结果,被刘启一枪杀了。”“唉,造化弄人呐!”南宫问连连摇头。北冥思语气低沉,“其实,他是个天才,只是可惜,怀才不遇。”炼得真目如宝器,照见假象似雾开,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是天才?但是不是天才,对已经死去的青年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南宫问抬头望向远方,语气沧桑,“所以,我们做的这一切才有意义。”“是的,我们做的这一切,必须有意义。”北冥思又重复了一遍南宫问所说之话,眼神坚定。而备受各方关注的刘启,此刻状态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正盘坐在极尽之地中央,闭目体悟。周遭的残戈断戟散逸着古朴苍凉的气息,将刘启重重包裹。他的耳边渐渐有战鼓响起,刚开始弱不可闻,而后愈演愈烈,直至声同炸雷。“咚!”“咚!咚!”“咚!咚!咚!”随着鼓点的间歇越来越短,刘启只感到浑身血液沸腾,战意盎然。恍惚间,他变成了战场上一个操刀持盾的小兵,跟着身旁无数战友,伴着震雷般的战鼓之声,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冲!”,便悍不畏死地向远处敌方的千军万马。短兵相接,没有肉身,没有神魂,也没有灵缘,只有不停地挥刀举盾,不停地挥刀举盾,不停地挥刀举盾……鲜血四溅,断肢飞舞。刘启眉头微蹙,像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很快杂乱的念头又被响雷般的战鼓之声震碎,而后再度投身屠杀之中。刘启意识越发恍惚,只知道握紧手中的刀,拿稳手中的盾,然后,挥刀杀人,举盾防止被杀。他越来越熟练,在这偌大的战场之上,如同一位真正的战神,杀人如屠鸡宰狗般轻松,而他人的屠刀,至多只能砍在他的护盾之上,无法对他造成丝毫伤害。他仿佛不知疲倦,一直在杀,一直在杀,反而越杀越快,越杀越兴奋。他没有看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刀下的每一个亡魂,都会化为一股猩红的煞气融入他的身体之中。他现在全身披挂着猩红煞气凝成的铠甲,瞳孔之中,浓郁的杀意仿佛要满的溢出。他既是死神,也是主宰。直到某一刻,他的刀光在将要落下之际,突然变得锐利三分,刀没有再落下,他望向手中的刀与盾,怔怔出神。脑海之中,一个念头不断的回荡,他,为什么要挥刀举盾?他不知道。他拼了命的想知道。但他还是不知道。“呲!”就在他愣神之际,刚才屠刀下的敌人,已经将砍刀斩入了他的身体。先前猩红煞气凝成的铠甲在他怔怔出神之际,便已经自行消散。听着耳边长刀划破血肉的声响,他的眼前先是一片血红,然后红色散去,化为一抹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因为他已经虚弱的闭上了眼睛。临死之际,意识昏沉之中,他静静地感受着生机的不断流逝。耳边原本如震雷般沉响的战鼓声逐渐停息,间隔也越来越长,直至最后弱不可闻。他也彻底失去意识。盘坐着的刘启浑身一颤,陡然惊醒,久久无法平静。他望向自己洁白如玉的双手,就是“他们”挥刀举盾,在战场之上,纵横驰骋,英勇无双,却也以单纯的杀戮为乐,根本视人命如草芥。他不敢相信,那个因杀戮而癫狂兴奋的竟然会是自己。那种癫狂与兴奋,甚至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会麻木的挥刀举盾。他甚至不知道,若是没有锐之意境突破成型征兆带来一瞬恍惚,他继续就此挥刀,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这一刻,他不再因被杀而恐惧,反是因为杀人而害怕。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再次体悟。但调息冷静之后,他明白,其实,他没得什么选择。那场杀戮浑然不似梦境,就好像他真的深入其中,真的身临其境,真的杀人如麻,真的嗜血成性。实在太过深刻,他必须,再次进入其中,才能将心中阴影处的毒瘤,彻底拔出。也是此刻,他才意识到,也许自己真是自作聪明,他不知道,虎兽让他在这地方体悟,究竟有什么打算?也许,他拿到自己在“战场”上的“答案”之后,一切问题才能迎刃而解。他调息凝魂,再次闭目体悟。周遭的残戈断戟散逸着古朴苍凉的气息,将刘启重重包裹。而这一次,他不再是一名操刀持盾的小兵,反而站在一面大鼓之前,手持鼓槌。一入其中,他便忘记了一切,仿佛全部身心都融入这片战场之中。他下意识地举槌挥鼓。“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如雷。开始时,他动作尚且生疏,鼓声显得沉闷悠长。然而,随着他击鼓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敲鼓的间隔也变得越来越短,战鼓之声愈演愈烈。他看着战场上一个个操刀持盾的小兵,伴着他敲响震雷般的战鼓之声,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冲!”,便悍不畏死地向远处敌方的千军万马。他的鼓声,为无数冲锋的小兵振奋精神,也许,是麻痹。当然,对他自己亦然。他虽不在真正的战场之上挥刀,但也热血沸腾,仿佛鼓槌便是他的武器,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鼓面之上。举槌,挥鼓。举槌,挥鼓。举槌,挥鼓……:()问道灵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