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犹如惊天霹雳,轰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之上。谁能想到,苏南既死,一切本该尘埃落定,却又骤起波澜,横生枝节。众修心头都有些打鼓,人人各怀鬼胎。毕竟,若真是让钟无离假借刘启之手,将南宫问也一并诛杀,那苏南之死带来的巨大影响,怕将会被无限削弱。到那时,两方人马的支柱俱皆倒塌。此刻尚且局势分明的战场,说不得,会再度陷入混乱之中。钟无离横插其中,即便不愿,诸般作为已生隔阂嫌隙,也只能成三足鼎立之势。可他到底年轻,威势不足,又能有多少人,死心追随?最终的胜者,岂不还是皇室或者学院?皇室一方,原本随着苏南身死已然跌落谷底,没想到,场中局势竟又起波澜。他们自然是盼着钟无离南宫问拼个你死我活,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另谋一番天地。可对于站位学院一方的众多道修而言,钟无离咄咄逼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眼见稳稳当当的胜利果实就要到手,钟无离却偏偏不肯息事宁人,杀了苏南还不够,连南宫问也不打算放过。致使如今,一切悬而未决。他们为了此战,赫然压上了全副身家,如今苏南已死,他们的光辉前程,就在前方,谁挡路,都不行!至于,那桩十年前的旧事,他们也不过听个响,惶恐两下,谈论几句,也便罢了。至于南宫问是否真的道貌岸然,佛口蛇心,背后残害爱徒,他们也不是真的关心。他们只知道,至少现在——南宫问,不能死!但出手救人?谁挡得住借势星图的刘启?没看到,就连苏南都陨落其手了吗?可也不就这样坐以待毙。眼见那刘启已经跃跃欲试,待到他出手,便什么都晚了!既然无法出手,便只能动嘴了!情势所迫之下,某个站队学院的小家族族长先起了头。“钟小友,南宫院长心系天下,说不定,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在场众人,无不是心思活络之辈,眼见有人忍不住率先跳将出来,顿时心中暗喜,连连开口附和。“正是啊,钟小友,上官小友英年早逝,我们也很遗憾,但毕竟首恶苏南已除,上官小友九泉之下,知晓你这般为他,只欲求个公道,也足以安息了。唉……但我不得不说句小友可能不爱听的,苏南虽死,可皇室之威犹在,与各种势力藕断丝连,其乱之祸根,尚在星灵之外。若南宫院长再遭不测,恐怕星灵帝国,国本不稳啊,到那时,战火连天,生灵涂炭,便是悔之晚矣!我想上官小友倘若在世,也不想看到这天下大乱,尸横遍野吧……”“是极是极,依小友所言,上官小兄弟当年便已经察明内情,却未透露一言,只身赴死,说明,他也不愿伤害南宫院长。上官小兄弟定是能体谅南宫院长的良苦用心,才愿意用自身性命,换天下太平。我知小友与其兄弟情深,那就更应该顺从上官小兄弟的遗愿了啊!”……众人七嘴八舌。偏偏左闲、方木,甚至南宫问平日里最看重的北冥思,都一言不发。钟无离脸色冰冷,神情淡漠,像一块永远不可融化的坚冰。刘启心中只觉得好笑,却又莫名觉得可悲,其实他早就知道,世上之事本就如此,但亲身见闻,还是难免沮丧失落。眼见钟无离和刘启都没有反应,这下子皇室一方可急眼了。虽然钟无离先前言辞恳切,表现得无比坚决,可对面这群恬不知耻的修士竟以大义相挟,难保钟无离不会因声名有所犹豫。一旦钟无离心思回转,他们,便再无翻身之地了。但若是此刻出言,就是彻底得罪了南宫问,假如南宫问没死,那他们便活不成了。如此纠葛之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却都只是垂下了头。南宫问,毕竟是星灵学院的院长,其威势声望,实在深入人心。唯有崔巍,看了看不远处,神色还有些呆滞的苏杰,又望向高台之上满脸惊慌的美妇人,一咬牙,狠下心来,高声喊道:“钟无离!你若真想为上官仪报仇,便不该放过南宫问,今日你若不把握住,日后,便是后悔,也再无机会!”钟无离低垂的眉眼微微一抬,发现说话之人竟是崔巍之后,脸上写满失望。南宫问早已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却始终沉默不语,听得众人说完,才神色平静地环顾四周,反而诡异一笑:“无离,看到了吗?”钟无离抿了抿嘴,声音沙哑,“你想说什么?”南宫问微微一笑。“先前,你是欲杀苏南的钟无离,之后,你是杀了苏南的钟无离,但现在,很遗憾,你只是欲杀我南宫问的钟无离,这就是——众生人心。”“呵,众生人心,那你可曾注意到,左、方两位前辈和北冥师兄都沉默不语呢?我看众生人心,也非全是如此。”“自然是注意到了,我还注意到了,他们似乎,并没有,出手相助你的打算。”“可我注意到,他们,也没有出手——相助你的打算,这就够了。”刘启心弦一颤。可南宫问,面对钟无离的不甘示弱,只是和煦一笑,似乎在嘲笑后者的幼稚。他又恢复了那种从容姿态,淡淡开口。“我这一生,自问所行之事,无有私利所催,皆坦坦然为天下大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既知人心晦暗难明,又何谈为这等众生固行大义?”钟无离冷冷一笑。南宫问闻言,嘴角忽而勾勒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所以,我是拯救,是众生命运支柱。他们什么都用做,也什么都不用知道,天地维绝,四方界林,万古苍碑,通天魔兽,修行诅咒,他们通通都不用知道。只需拜我,信我,我将杀死他们麻木的身体,带他们炽热的灵魂奔向自由!”:()问道灵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