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都是御赐的……”老司监不情不愿嘀咕,却还是扭头去拿。
赵都安笑道:
“大不了,下次我立功了,去找陛下请赏的时候,不要别的,只要酒。给你补上。”
老司监抱着酒坛回来,习惯地在庭院中石桌旁坐下,赵都安已摆开酒楼里带来的佳肴,咕哝道:
“立功?我看你小子这段时日,过的悠闲的很,可半点没有立功的意思,怎么?之前不是如饥似渴,如今不急了?”
赵都安亲自给他倒满,笑着指了指天上:
“如今朝堂上神仙斗法,我这不是避其锋芒?”
老司监轻轻哼了声:
“知道就好。新政本就与你有关,你若掺和进去,一旦被推上风口浪尖,神仙难救。”
赵都安点头应声,边吃边询问朝堂如今情况。
孙莲英摇头道:
“并不乐观。陛下毕竟登基还短,你这新政里,开市那套还好些,起码是软刀子,外头的人,还未能领会精髓,基本已是成了。
但考成法与摊丁入亩,却是困难重重……
你啊,这次触动的利益太多了,朝中官员,许多背后都有地方豪族,差一些的,也是士绅,官宦出身……如韩粥那般破落寒门,有几个?
越是大的豪族,就越抗拒,如今陛下虽也获得了一部分人支持,但以‘皇党’之力,去抗衡满朝文武,终归是力有未逮。
要咱家看,最后若陛下强命,推行肯定是可以的,臣子总不会明面上抗命,但能否‘落实’,‘落实’几成,就不好说了。”
虽常年在宫中,但智慧远远被低估的老司监叹息道:
“方法再好,也要人来用。陛下的权威再强,可出了这京城,也要依靠那大大小小的官员来做事……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
归根结底,那些出身豪族,且身居要职的官员不点头,哪怕推行下去,也是阳奉阴违,错漏百出。陛下这些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赵都安沉默听着。
他对今日局面并不意外。
正如孙莲英所说,这盘棋不是好下的。
他熟悉的历史上,每次变革,也都是内部阻力重重。
哪怕是集权帝王,大权在握,莫敢不从,但一旦触及臣子的利益,也是以失败居多。
何况女帝?
“咦,你小子这次怎么沉默寡言的,不对,你不会是找咱家有事吧。”老司监眯起眼睛,察觉要素。
赵都安笑呵呵道:
“卑职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打听些事。恩,您对宫里的事务想必极熟稔……那元贵妃,可否熟悉其来历?”
元贵妃?
老司监酒醒了一半,微微坐直,盯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莲英从赵都安脸上的笑容中,读出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每一次,对方要算计人,来找他求援时,都是这般。
“你又想对付谁?”老司监沉声问,浑浊的眼珠显得很锐利:
“竟涉及到宫闱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