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众人疑惑之际,突然间,只听到头顶传来破空声。
只见西方一轮沉入地面小半的大日中央,京城连绵的建筑群顶上,逐步逼近一道黑色的剪影。
那身影度极快,每一步跨出,都放大一分。
不多时,穿皱巴巴绣金边神官袍,身材矮胖,身后用麻绳捆缚一根硕大竹筒的青年飘然落地。
布鞋缓缓踩在石板路上,风压吹起一圈浅浅灰尘。
“哈哈,赵兄,来迟一步,莫怪莫怪。”
公输天元胖脸上笑容亲切,“多日不见,你若不命人递来消息,我还不知你已返京。”
消息延迟这么严重,你还挺骄傲呗……知道的明白你整日苟在天师府搞明,不知道的以为与世隔绝呢……赵都安叹了口气,笑容灿烂:
“有劳公输兄今晚助战,无以为报。”
公输天元胖乎乎的身子挤进车厢,一下就满了,他笑呵呵道:
“你我之间,说那些太见外了。”
他眼珠一转,看向两名身穿囚衣,身段姣好的女犯人,诧异道:“旁人金屋藏娇,赵兄监牢藏娇,厉害,佩服!”
两女默默撇开头去,对这个死宅胖子敬而远之。
“咳咳,时辰不早了,走吧。今晚还有许多人要杀,可不能耽搁了良辰吉日。”
赵都安微笑着吩咐,手中展开一份文件,那是梨花堂近期锁定的一名匡扶社逆党。
职位不高,处于整个情报体系的外围、底端。
此刻,钱可柔等人应当已经出暗中布控。
赵都安仍记得,他定下收网行动时,底下人的错愕:“大人,我们只揪出这一个小卒子,如何能扯出整个分舵?”
他当时的回答只有四个字:顺藤摸瓜
潜藏在百万人口中的逆党,如海水中的一根根针,刺在朝廷的肉里隐隐作痛。
他今晚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针,一根一根拔出来。
担任车夫,戴着斗笠的侯人猛抖动缰绳:
“遵命!”
……
……
夕阳沉入地面,京城迎来了又一个夜晚。
对于绝大多数百姓而言,他们既不清楚国师妖道在上层搅起的风雨,亦不知晓今晚赵阎王的动作。
黄金屋是京城中一座书铺的名字,取书中自有黄金屋之意。
只是因位置偏僻,生意并不很好,周围的邻里都知道,书铺老板是个穷酸书生,整日坐在铺子里翻阅那几本破书。
生意好时,能卖出几册书,不好时,整日也就兜售几张宣纸、毛笔。
贫苦现状与“黄金荣”这个人名形成了惊人的反差。
当黑夜到来,黄金荣关上店门,拎起菜篮子,去附近的坊里市买了些收摊时,便宜卖的蔫吧菜蔬。
转了一圈回来后,在铺子外头挂上“打烊”两个牌子,人在后头灶房简单烧了菜,搭配着水泡饼子吃。
黄金荣约莫四十余岁,独居,无家室,沉默寡言,是外人眼中的孤僻性子。
然而,却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乃是匡扶社京城的间谍之一。
身为中层,黄金荣手中有几个下线,往上,还有上线,至于处于整个情报网的哪一层,他自己都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