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真正的昏迷,之前虽意识浑噩,却隐约也知道,自己好像给一群太监宫女抬进了屋子,好像也听到了女帝的声音,只是迷迷糊糊间,无法辨别真伪。
如今看到那张天底下再无任何女子可与之媲美的,清冷绝色的容颜,他终于确定:
“我这是顺利传送回京城了?嘶……万幸啊万幸,幸亏我足够苟,将传送宝玉塞在了六符宝甲内,关键时刻救我狗命……恩,也幸亏偷袭的刺客没有一击爆头……”
“等等……刺客……”
混乱的思绪逐步清晰,赵都安脑海中,他在码头岸边遇刺的一幕逐渐清晰起来。
影卫的情报……乌篷小舟……人群中钻出的一颗光头……
“大净上师……为什么,神龙寺的大净上师会埋伏刺杀我?一个龙树还不够?”
赵都安想不通对方这样的行事逻辑,从里到外透着古怪。
不过……
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摆脱了危险,回到了最安全的大虞皇宫,女帝就在他的身边。
他身旁又有了遮风挡雨的靠山。
念头浮沉之际,他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女帝,只是微微侧头,安静地凝望着女帝那张极好看的脸。
就像前世疲惫的时候,躺在床上看自己养的那只猫,便很欢喜。
“你看够了没有?”闭目的徐贞观忽然说道。
“没有……啊不是……陛下您醒着呢?”
赵都安悚然一惊,对上了徐贞观撑开的那双眼神似嗔似喜的眸子。
他有点尴尬,也有些没来由的得意,竟罕见的有点笨拙地嘿嘿笑了起来。
徐贞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半点真的生气,只是无奈于这家伙都浑身是伤了,还有心思跟自己耍嘴皮子。
莫非男子都是这般么?
心中终归是喜悦大过于其他的,徐贞观这会才有心思回想,自己方才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情绪变化。
本该威严冷漠的帝王,却不知怎的被一个区区臣子牵动情绪,从宫女口中得知“赵大人要死了”时大脑一片空白。
赶到房间中,看到他昏迷染血时颤抖的指尖,以及心中没来由涌起的愤怒与后悔……后悔为何要派他出去,让他外出磨练,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
以及,方才这家伙醒了就不老实,自己心头的如释重负……这诸多复杂情绪,俨然已过了君臣的界限。
就像她这些日子,口口声声关心的是开市,但究竟是几成关心开市,几成在意许久没消息传回来的赵都安,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事情。
不过意志坚定的女子帝王只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稍微停顿片刻,就强行掐断了那些心思,恢复了清冷威严的帝王形象。
她噙着冷笑道:“是啊,朕醒着你不高兴?”
赵都安叫屈道:
“您说的哪里话,臣只是……只是……有伤在身,不便起身行礼……”
徐贞观噙着危险的笑容:
“哦?是么,那你还不撒手?”
“……”赵都安这才讪讪然收回了抓着女帝小手的那只大手:“臣这是……”
“好了,六符宝甲救了你一命,你虽没伤及根本,但说多了话精力也跟不上,莫要说那些废话,究竟是谁伤了你?!海供奉都没拦住?”
徐贞观粗暴打断他废话,直入主题,眸子严肃地盯着他。
赵都安沉默了下,收敛玩笑心思,想要起身,但试了下现实在没力气,只好躺在床上,认真道:
“臣正要向陛下汇报湖亭进展。臣等不辱使命,开市圆满成功。”
圆满成功!
听到这个本该令自己极欣喜,龙颜大悦的消息,徐贞观却现,自己并没有预想中喜悦。
她冷静道:“朕问的是,究竟是谁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