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了一百多年,他提前过上了透支的生活。
放垦该旗土地全部荒银地租、全旗土地、矿产和牲畜为抵押,贷了二十多万卢布。
这事儿是沙俄的东清铁路公司总办霍尔瓦特,代办达涅尔给牵线搭桥去华俄道胜银行办的。
贷款即将到期,乌泰再次找到了霍尔瓦特和达涅尔,原本两人对他礼待有加,总是笑面相迎。
可当乌泰表达了想要推迟还贷款的诉求后,让他震惊的事情生了。
霍尔瓦特捋了捋自己保养极好的虬髯,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郡王,伱的要求恕难从命。”
乌泰脸色不太好看。
原来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如今怎地就变了一副面孔?
他又看向了达涅尔,说:“当初,达涅尔先生不是说‘轻利远限’吗?”
谁知,达涅尔更不讲情面,上次还笑呵呵,这次图穷匕见,瞪着眼睛对乌泰说:“若郡王不归还钱财,我们将派员并带兵上王府查封产业。”
乌泰张口结舌。
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见他不说话,霍尔瓦特则扮红脸,道:“郡王记得我们外交官巴克达那夫吗?他四年前,曾造访过贵府,承诺我们俄朝廷予以贵属地予以保护,并由我国帮助贵旗军装饷项?”
乌泰当然记得,他刚贷完二十万卢布,第二年霍尔瓦特登门造访。
当时他还带了许多礼物:金表、宁绸、俄刀、八音盒等等……都是稀奇又珍贵的玩意儿。
只是……
他悚然一惊,还记得当初沙俄外交官巴克达那夫说:“希望贵旗,将来做我们俄-国藩属,并联合各旗归俄统属。”
当时,乌泰满心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当时的贷款限期为四年,他和所有负债的人一样,都觉得钱虽然多,但自己有能力,无所谓,反正将来还上就没问题了,还有四年时间呢。
于是,当时他欣然同意,没口子答应巴克达那夫,拍胸脯保证一定照办。
然而,他真没还上……
见乌泰不说话,达涅尔开口道:“郡王是时候兑现当初的承诺了,如此才能为郡王延期。”
乌泰在辛亥那一年后还真就动了叛乱,在沙俄的支持下想要搞分-裂。
但现在他还没那么疯狂,只是额头冷汗涔涔,闭口不言。
扮红脸的霍尔瓦特,又捋了捋翘起来的胡子:“哎,这就难办了。”
一副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乌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们对赵传薪感兴趣,不若我去帮你们打探赵传薪行踪,换取延迟还款如何?”
霍尔瓦特手指头一顿,揪掉了两根胡子。
“你与他有来往?”
“并无来往,但我曾任哲里-木盟盟长,可搭上蒙务局的关系,也能登徐世昌的府门。据我所知,徐世昌与赵传薪颇有些纠葛,或许能探知一二。”
乌泰打的主意是,先用赵传薪来拖延一下。
但他确实要去蒙务局,因为他还不上钱了,而旗内的土地和资源又不能丢,此时也无法答应沙俄的那些要求,须得从长计议。
霍尔瓦特和达涅尔对视。
赵传薪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影响的,但这影响没有对日本人势力范围内的南满铁路大。
谁让南满铁路在鹿岗镇的范围内!
他们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外交官巴克达那夫感兴趣,国家对弄死赵传薪更感兴趣。
这些事,无非是利益交换。
所以霍尔瓦特开口道:“希望郡王能打听些有用的消息,否则会很难办。”
乌泰没有掀桌子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