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徒弟要啃鸭梨,赵传薪夺过,取出小刀给他剥皮。
以他的腕力,掌握小刀手拿把掐,梨皮不断,悬而未落,直到剥净,完整的梨皮落在桌面。
又给丽贝卡·莱维剥了一个,他自己却不吃。
张寿增都看在眼里,莫名觉得这人定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虽说这些小贩,在月台已经成了一道奇景,可毕竟卫生和质量难以保证。
十多年后,这些月台会加装栏杆,小贩需要持执照进入,食品不合规者不给放执照。
届时月台上就没这么乱了。
等上菜,姚冰有一份布丁,赵传薪要了个牛扒,丽贝卡·莱维则是咖喱鸡饭配三文鱼。
吃饭的时候,双方混得熟了。
张寿增问:“你们这是去哪?”
赵传薪含糊说:“到长-春府坐中东线去北边。”
“咱们一样,实不相瞒,我也去北边赴任。”
“鹤岩兄是去当官儿?”
“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张寿增谦虚的说。
赵传薪也没细问。
张寿增也点上一支烟,忽生感慨:“余人兄,将来你若就学,定不可专修语言,尤其日文俄文,不如修法修医。我专修俄文,结果每每提调对外交涉,出力不讨好。”
修俄文日文,必然就要对日俄交涉。
弱国无外交,交涉就是受气包。
赵传薪撂下餐刀,抹了抹嘴角:“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张寿增手一抖:“……”
他指着赵传薪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挤眉弄眼,小声问:“对面可是你的夫人?”
赵传薪又点了一根烟:“不,那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张寿增转移话题:“余人兄非同一般,旁人见洋人,都自觉低一头。唯独见你,遇洋人则恶语相向。”
赵传薪龇牙:“有意冒犯,不服就干。我这徒弟有些怕生,做师父的必须给他打个样,有学有样,将来好骑在洋人脖子上拉屎。”
我焯……
张寿增心说,要是每个国人都这样刺头,都这样教育后代,估计八国联军打不进来。
就像后世,便存在一些穷横穷横的国家,照样没人敢惹。
吃完饭,两伙人分开。
张寿增坐的是二等车厢,赵传薪他们坐的是头等车厢。
回到车厢,原来的位置前。
赵传薪现座位竟然被人占了。
一直到民国,列车都不是对号入座。
你抬屁股,后脚位置可能就被占了,你也没处讲理去。
可赵传薪是谁?
他薅着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白人衣领:“滚!”
那白人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生生的拽的趔趄,好悬摔倒。
他大怒,指着赵传薪:“你这个……”
话说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将后半句吞了回去,改口说:“你好大胆子……”
“竟他妈说废话,赵子龙浑身是胆也要被我惊住,你说我多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