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了一趟封顶并安了门窗的学堂,将炉灶里加满了煤块,用旧神坩埚烙印点燃。
然后才朝巴雅尔孛额的蒙古包走去。
草原的风很邪乎,能把人吹得东倒西歪,吹得灵魂冒烟。
那老家伙别再冻死了。
到了蒙古包一看,巴雅尔孛额穿的不多,似乎还是那一身破袍子,单薄的很。
蒙古包里不知谁送来了干牛粪,点燃牛粪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刺鼻,会闻的都说有青草芬芳,但赵传薪是闻不出来的,总归没那么好闻就是了,燃烧后的灰烬有点细,掀帘子带起的风都能让火堆扬尘。
但总体来说蒙古包里并不是特别冷。
“来了。”巴雅尔孛额两只关节粗大的手掌,夹在两腿间取暖,抬头笑着看着赵传薪。
“之前忙忘记了,学堂已经建好,我带你搬过去。”
巴雅尔孛额看了看自己脏污盖过原色的袍子,屋里每一件东西,都有着浓厚的包浆,纹路中都有深黑色油乎乎的老泥,包括他的神鸦刀刀把儿。
他微微低头说:“不去了吧,在这挺好的。”
赵传薪龇牙一笑,将他的那些“跳大-神”的玩意儿统统收进空间,锅碗瓢盆一样不落下。
巴雅尔孛额傻眼了。
这一手他是见识过的,赵传薪这是逼他走。
他苦笑一声:“那学堂我白日里去看了,连台阶都干净的不像话,墙壁快赶上一条胳膊厚,让我这个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家伙住进去可惜了。”
赵传薪单手将他搀扶起来,手一抖,多了件棉大衣给他披上:“当初那会儿,你还想为了你那个徒弟跟我拼命,那个精神头哪去了?住个新房子,胆战心惊的,也不像个逐南闯北饱经沧桑的老家伙啊?”
赵传薪说的是蒙骗巴雅尔孛额的那个小鬼子间谍。
最后竟然还想要加害于他,或许正是此事,让老头泄了精气神,回来后便一蹶不振。
巴雅尔孛额扶着膝盖起来,觉得定是太阳神保佑,否则怎么能碰上赵传薪呢?
临老了老了,竟然还要享福了?
但他不善于表达,只是闷头跟着赵传薪蹒跚而行。
一高一矮,一挺拔一佝偻,两道背影涉过漫天大雪,留下两串一深一浅的足印。
巴雅尔孛额进了属于他那间屋子,那是小学堂唯一一间有炕、炉灶在外面的房间。
因为赵传薪先来点着了炉子,炕和火墙已经微微热,让屋里有了暖意。
赵传薪说:“你先坐在火墙上,我给你收拾一下。”
哪怕赵传薪一口一个老家伙,没有丁点尊老的意思,但还是让巴雅尔孛额觉得自己承受了太多好意。
他摆摆手:“收拾什么?挺好的。”
家徒四壁,学堂只是刚建好,还没有添家具,远远算不得好。
谁知赵传薪早有准备,先将巴雅尔孛额那一套古怪玩意儿放在炕上。
旋即哗啦一声,木方、板子等木料抖落一地。
原来赵传薪早有准备,让朱老八给弄了大圆木截的木料,尺寸已经量好。
做家具,不是钉子匠,就是榫卯怪。
赵传薪习惯用钉子,但这些木料却已经做好了榫卯的口子,他找了个木匠帮忙设计的。
只怪他不愿意浪费脑细胞却琢磨。
脱掉外套,他穿的也不多,风衣里面是土绿色衬衫。
duangduangdu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