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暂时放在一旁,赵传薪问刘远山:“远山兄,你的学业如何了?”
刘远山没有抱怨这一年遇到了多少白眼,被歧视了多少回,一个女孩子身在异乡求学有多艰难。
这些她统统都没有说。
她脸上带着兴奋说:“学的可多了,主要是硬煤炼焦、硬煤炼钢、焦油染料工业、例如英国人威廉·亨利·铂金的大规模生产苯胺紫的方法。灯泡的碳纤维和各种导体、绝缘体和半导体材料也有涉猎,除此外还有电镀、电解、电焊、电火花等工艺。可是,炭工兄,最神奇的当属赛璐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的导师还说,未来会有更多合成材料出现,我们的世界将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出国前,我从未想过会见识一个崭新的世界……”
赛璐璐?不就是塑料么。
赵传薪可太知道了。
他比她还兴奋:“你都学会了吗?”
刘远山目光坚定:“我不敢说我学会了,可我学过的,哪怕不懂,点灯熬油我也要记住。有时候我听不懂那些单词的含义,我就找人反复求证,直到我懂了为止。炭工兄,我不会让你白白花了银子。”
赵传薪是真佩服这个时代的人,搞不懂他们是真的聪明,还是环境逼迫他们比别人更愿意上进,或者是其它的原因。
梁启能在去日本路上学会了日语,李叔同更逆天,但凡他接触过的有关艺术的最后都能做到精通,而刘远山一个之前连英文都不会的小姑娘,在底子极薄的情况下跟上了大学的进度。
这样一想,让他赵传薪很没面子的,似乎自己最菜了。
见赵传薪沉吟,刘远山底气不足的说:“炭工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赵传薪回神:“你说。”
“我想要一台干涉显微镜。”刘远山不好意思的说。
显微镜很贵,干涉显微镜更贵,干涉显微镜就是微分子干涉显微镜,其实已经无限接近金相显微镜的标准,当然不是电子的。
就在赵传薪琢磨的时候,刘远山着急的解释说:“若是有了干涉显微镜,我保证会视若珍宝。”
赵传薪龇牙:“别说了,别说了,咱家有那条件,买!”
其实有个嘚儿的条件啊。他给弗莱迪·帕维特打了个眼色:“从餐车帮那边能挤出个显微镜的钱吧?”
弗莱迪·帕维特笑了:“老爷,别说餐车帮,哪怕是夜壶神教的安德鲁·米勒,也能轻松给你凑齐一台显微镜的钱。”
我焯……
弗莱迪·帕维特要是不说,赵传薪差不多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
当初在监狱教唆出了一个神棍,看来这神棍骗吃骗喝混的风生水起。
赵传薪当即拍板:“好,就从安德鲁·米勒那凑钱买一台干涉显微镜,此事交给你了。”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沉默的李叔同数次欲言又止。
等他们说完,他却鸣金收兵勇气不在,将话咽了回去。
可赵传薪没放过他:“息霜,你呢,钢琴和小提琴学会了吗?”
李叔同言简意赅:“会了。”
“别的呢?”
“你是指歌剧还是舞台剧?我倒是可以登台表演,只是他们因我华人身份不允罢了。”说到这里,李叔同脸色显得颓唐。
当遭遇不公,刘远山越挫越勇,李叔同却变得颓废。
赵传薪挠了挠耳朵,狗日的纽约人,真是记吃不记打。
说了会儿闲话,李叔同问赵传薪这次什么时候走。
赵传薪说:“不出意外,两天后就走。”
现在纽约是12月31号,外面院子里的路灯下,还影影绰绰能看见圣诞节的装饰物呢。
李叔同听他这般急,终于忍不住:“炭工,我想回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