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高喊声刚刚落下,他们在宾客盈门中面向彼此,还未来得及叩。
一阵马蹄声响起,那人手中高举圣旨,声音穿破了所有虚幻的祝福:“徐北侯通敌卖国,谋害太子,扣下!!”
堂未拜,礼未成,这婚,作不得数。
谢洵被带走的最后一刻,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坚定而温柔,生怕她担心,跟没事人一样轻狂,安抚她:“你别怕,等我回来掀盖头。”
“可是……”孟棠安在高朋满座中,一手掀开了盖头,婚服潋滟,眼眸含情,用他最熟悉的语气,轻飘飘的跟他说,“要你死的,是我啊。”
她一直藏在袖中的匕,寒光流转,毫不犹豫刺向他的心脏!
谢洵对她一丁点的防备都没有,后知后觉意识到粘稠的血液渗透了婚服,剧烈疼痛蔓延到心尖。
心口插着一把匕。
他看到了她笑盈盈的眉眼。
通敌叛国,多重的罪名啊,就这么扣在了谢洵的身上,且,铁证如山,再无回天之力。
他和南凉来往的信件,字迹是他的,信就在书房。
没有人知道,孟棠安日日进出书房,缠着谢洵教她练字,学得八九分!当年太子死于剧毒,户部尚书亦是死于此毒,在谢洵的书房中找到了毒药,以及在尚书家中,现了他的黑色骨哨。
也没有人知道,骨哨是谢洵父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是谢洵亲手交给孟棠安。他说,只要骨哨声响,无论多远,他都会出现在她面前!
一夕之间,那最骄傲矜贵的徐北侯成了天下的罪人,跌入沼泽,人人都能上前踩一脚,任人折辱。
谢洵心脏上的匕偏离一寸,没死了,扣押在阴暗潮湿的天牢中,静静等待死亡。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婚服,明烈的红,分不清血,只剩下一口气,随时都会死亡。
当初成婚的时候有多欢喜,现在看这身婚服,就有多讽刺。
谢洵倦怠的靠着墙,仰头看着牢房中狭小逼仄的天窗,一片昏暗中,那里有阳光挣扎着进来,分外短暂,映在眼眸中,点燃又熄灭。
殷红血珠沿着他的指尖滴落,一身的血,心脏生疼,仿佛那把匕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搅动,疼到让人崩溃!
也许是等到死刑,也许是失血过多,总之是要死了。
谢洵看了很久,忽而笑了,嘶哑笑声空荡荡的回响在牢房中,他漫不经心的抬起手,重重按了下永不愈合的伤,眸光寸寸碎裂,恨到极致,和爱纠缠,鲜血淋漓的咀嚼着一个人的名字。
孟、棠、安。
谢洵算无遗策,唯独没算计过孟棠安。
在这场以权利为中心的战争中,他把孟棠安放在自己的羽翼下,护的干干净净,却不曾想,竟成了他心上的匕。
……为什么啊?!!
…
事情生后,燕帝在御书房沉思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