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不是认输。
你不是想要安全感吗?
全拿去。
夜深了。
夏末尾声已至,初秋的寒凉似乎提前覆盖了南城。
凌晨两点半。
雨声淅淅沥沥。
昏暗的房间中没有开灯,床上的人陡然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急促,冷汗淋漓。
谈峻熙颤抖着手粗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全都是英文字母的药物,直接往手心中倒,也没喝水,就往喉咙中咽,干涩而疼痛。
永远死寂的安静中,只有一个人凌乱的呼吸声。
梦里是一片血,还有凄厉的求救声,日日夜夜,梦了十七年,从未放过。
谈峻熙缓了很长时间,拿起旁边的银丝眼镜戴上,下了床,走向书房,打开了笔记本插入优盘,上面是一段安路的监控影像,监控有些老旧,又是深夜,漆黑而模糊,缓缓播放着。
影像中也是一个雨夜,看不见尽头的路,躲在屋檐下避雨抽烟的少年,侧脸棱角分明,却在晚九点五十七分时,毫无预兆的从监控画面中消失,完全消失,地面上多出了散乱的打火机,还有一只白色的猫,很快消失在监控中。
淡淡的屏幕荧光照映在谈峻熙的脸上,却照不尽荒芜眼眸。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轻声呢喃:“快了……”
他会让所有人,都为她的死付出代价。
袁家成不了气候,袁力德死在监狱里,袁倩明日不可能出道。接下来,该轮到你了啊,沈清濯。
漫长年岁。
谁也别想幸免。
谁都是真凶。
书房放了一块白板,谈峻熙将它扭转了方向,露出了贴满的照片,他看了很久,将江黎安的照片推到沈清濯旁边,又将另一个男人放在沈清濯右侧。
那是唯一没有照片、只有素描的人。
“刺啦——!”刀尖硬生生划破了图像的脸,出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他淡然自若的将照片墙重新转了回去,仿佛一切都没有生,听着雨声,取出了煮茶的茶具。
“会孤单吗?”谈峻熙坐在窗边,指尖碰上冰凉的玻璃窗,忽然低低问了一句,声音消散在雨夜中。
“等事情结束,我就来陪你。”他笑了笑,眼神装了一片黎明前的深色大海,指尖隔着窗户,碰不到外面的雨,顾自煮着茶,茶香袅袅,味道清苦,一直苦到心里。
“不过我这些年变了很多,也许……你快认不出我了。”
雨下了一夜。
枯坐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