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安捡到它那年,只有六岁,当初小灰只是一个狼犬幼崽,奄奄一息,而她也不过是深宫中任人欺辱的可怜虫。
她用了漫长的时间驯服饲养它,即使如此,过程中也险些去了半条命,最危险的一次,大概是整个手臂鲜血淋漓,可见森森白骨。
当初苏卿安眼睛也没眨一下,就在六岁时。
有些人骨子里是带着疯劲的。
按理来讲,小灰看到外人都会很凶,可如今一人一狼长达了三十秒的对视。
小灰竟然在岑舟脚旁趴下了!
这幅亲昵的样子让若素大跌眼镜,连苏卿安都有些惊讶。
岑舟打小在狼群长大,可以说没有狼的哺育就没有他,不觉得有什么,俯身,半跪在那,手指清冷又亲昵的贴了贴小灰的脑袋。
“嗷!”小灰愉悦的叫。
叫声勾起了岑舟记忆深处的往事,单膝半跪将小灰搂住,久久不能撒手。
“公主。”若素迟疑的看向这一幕,岑舟的反应打破了她的认知,竟然像久别重逢的朋友。
说话口吃了:“他……他怎么安排?”
最后一缕黄昏燃烧着滚烫的光线,落在他的肩上,也落在苏卿安的裙摆上。
岑舟搂住小灰的画面竟然让她吃味,她竟然不及小灰!
也好,有他喜欢的,就有他的牵绊。
苏卿安侧眸看他:“从今日起,他就是本宫的贴身暗卫,自然要住在离寝殿最近的地方。”
岑舟站起身来,眼睫承住了一捧捧细碎的璀璨黄昏,依旧暖化不了半分清冷,墨与黑衣寒剑相衬,依旧是独来独往的气质,却也没有反驳。若素想了想,自古以来被公主看上的东西,好像都没有离开的。
小灰是,岑舟也是。
若素仍然记得苏卿安以前养过一只漂亮温顺的鸟儿,后来那只鸟偷跑了出去,吃了其他宫里的食。
再后来,若素在苏卿安的阁楼外,看到了鸟儿的尸体。
被掐死的。
苏卿安当时悲悯的为它埋葬了尸体,像拯救苍生的菩萨:“小可怜,来世寻个好去处吧。”
可是,掐死它的人是她。
“岑舟。”苏卿安转过身,站在少年面前,他比她高太多,她看他要仰头,亲昵又甜蜜的抬起手,为少年整理领口,“我很期待,伱的表现。”
她的指尖划过他颈项,岑舟淡淡看她,薄唇轻启:“公主还有事吗?”
“没了。”苏卿安深知不能把人逼的太狠,像岑舟这样的人,她要一点一点的,吃掉他,让他变成自己的私有品,“今晚,做个好梦。”
晚风带走了女子身上甜腻却苦涩的药香味道。
她转身离开,单薄又羸弱的背影撑起一袭白裙,肩上落满了京城的荣华。
岑舟同她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