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看她一眼:“自己泡。”
神明永远是少年的模样,不生不灭,不老不死,恒古于世间万物,千万年不变。
柒安偶尔想,在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漫长岁月里,无数次银河斗转,日月轮回,见惯了悲欢离合,他会不会觉得孤独?
应该不会吧。
他的性子太空了。
能有什么,敢在神明的生命里,留下一抹浓墨重彩的颜色。
教他死生难忘,意难平。
打碎琉璃盏那日,其实是个意外。
柒安像往常一样阅书,修仙法,跟花精灵聊天,拔拔草浇浇水,没想到山上居然还有个自己没去过的地方。
这地方实在是太过隐蔽,在桃林尽头,在高塔之上,被低落的白云和浓厚的雾气遮掩,以至于她一直没现。
上了锁的大门分外古朴。
柒安看了许久,总感觉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一样,心底蠢蠢欲动。
她鬼使神差推开那扇门。
塔有禁术,并不得入。
九尾狐的眉心浮现出一滴血泪印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进入塔内。
至于是怎么进来的?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塔有九九八十一层。她沿着陈旧的楼梯往上走,已蒙了浅浅一层灰,周围落针可闻,她的脚步声成了唯一的声源。
直到第八十一层。
柒安困惑的看着星罗棋布的虚空之中,最中央的星盘之上供奉着一盏灯。
烛火竟是奇异的蓝色,像从冰川中生长的颜色。
明明灭灭,十分微弱。
被风吹着晃。
柒安感到命运的指引,一步步朝着琉璃盏靠近,意识一片空白。
恍惚间,像是听到一声长叹。
星空下,九尾狐抬起前爪,雪白的身形站起来,搭在祭台边沿,狐耳清透柔软,一簇蓝色的火焰倒映在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晕染出虔诚的颜色。
很多画面杂乱无章,涌入脑海。
似乎是九重山上,寒月当空,桃花微雨。
屋子里,半张残卷未尽,道不完荒唐事。
寻着一抹昏芒的灯火,看见神明倚在床头,闭着眼,模糊里,那一身白衣如清雪,高不可攀,眉眼慈悲却冷漠,不同于以往的秉公执法,那眼尾上挑着脆弱绯靡的艳色,令人心神悸动。
他的面容是她从未见过的苍白。
风在吹,烛火在摇晃,有人慢慢靠近他,颤抖着仰头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