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乌骓出低沉的咆哮,飞卷的轮胎刮起寸高的污水,就在即将狂奔而出的瞬间,车尾却猛然翘起。
轰!
一道挺拔的身影当在车前,砸落的拳头将整个车头轰成粉碎。
脸色苍白的刘典纵身跳出车外,落地的瞬间枪口已经对准身前。
可视线所至除了飘落的雨点和昏黄的街灯,根本没有敌人的身影。
“这是老爷的命令,我也无能为力。”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冷的气息打在后颈,刘典浑身汗毛陡然竖起。
“我拿你当兄弟。”
话音未绝,刘典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地面反倒成了近在咫尺的暗沉的天,自己的视线随着雨点一起飞上高空。
“我也拿你当兄弟。”
轰!
乌骓残骸上爆燃出熊熊烈火,雷耀蹲在刘典的头颅旁,手起刀落,削骨取脑。
片刻之后,雷耀站起身来,将一个一尺见方的金属箱子背在背后,朝着南城方向走去。
中元节的街道上飘满了灰白的‘奠’字,周围店铺的招牌不再如往日出璀璨的霓虹光芒,黑沉沉一片。
屋檐遮蔽的角落里,放着一个个被烧得焦黑的铁盆,里面灰烬堆积如山,偶尔能看星点没被烧完的红色碎片,这些都是烧给往生之人的大明宝钞。
突然间,投影在半空的灰白汉字凭空点燃,变换成一盏盏漂浮的红色夜灯。从街头蔓延到巷尾,一望无际。
子时已经快结束,这是家家户户在为亡人照亮回去的路。
恰逢有风吹过,盆中灰烬迎风起卷,呜咽声像是人在低声哭诉。
出关的鬼魂将要再次与家人离别,怎么能不哭?
暗沉沉的红光铺满街道,突如其来的热闹声音潮水似的涌入雷耀的耳中,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面上出现许多虚幻的身影,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这些投影出的魂灵站在属于自己的那盏夜灯前,表情悲伤,无声自语。
漆黑的房屋内响起声声回应,无外乎都是家人安好,切勿挂念。地下有缺,入梦告知。
雷耀对这些视若无睹,目不斜视,脚步沉稳穿梭在拥挤的鬼影中。
倏忽一张人脸生生撞了出来,挑起的眉峰锐似利剑,犀利的目光活似孤狼。
“雷耀?”
“李钧!”
恶风打脸,雷耀几乎是凭借本能一仰身,一条裹着甲胄的鞭腿擦着他的鼻尖扫了过去。
雷耀身影猛然弹起,双手并指如刀分袭李钧咽喉和心口。
拳脚碰撞不断,炸沸此起彼伏。
“技击锻体?”
“身法内力?”
“你也淬炼了两门武功?!”
“血肉没烂,那你没受印信,就是自己甘愿当狗了?!”
砰!砰!
互换一脚的两人向后荡开,没有片刻停息,立马再次碰了上去。
鬼来鬼往的潮水中,夹杂入连串闷雷般的脚步,震颤龟裂的地面、被劲风吹翻的纸钱盆子、突然熄灭的红色飘灯,被飞石打碎的窗户玻璃,戛然而止的家人寄语。
轻蔑的冷笑,震惊的怒喝,铿锵作响的机械甲片,一闪即逝的锋利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