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他和李钧的渊源不浅?有过命的交情?”
“交情深还是浅,那是小一辈的事情,我管不着。”
裴行俭搅动蘸碟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面带笑容的刘谨勋,缓缓说道:“不过金陵城的事情,跟杨白泽没有关系。”
“放心,如果我有心迁怒你的学生,就不会在重庆府停留了。”
刘谨勋抬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苦笑道:“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只是感慨如今的年轻人不简单,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反正这次我是在他手里栽了个算得上是伤筋动骨的大跟头啊。”
“有这么严重?”
裴行俭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这才感慨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或许当年的‘天下分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我不觉得是错。”
刘谨勋反驳道:“就算有错,也是错在收尾做的不够干净果断。”
裴行俭无意争论,神色凝重,沉声问道:“你真要去给他当马前卒?”
“成王败寇,我输了一步,现在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刘谨勋倒似乎很看得开,语气轻松道。
“早知道会有这么大的风险,为什么还要两头下注?安心做你的门阀之主不好?”裴行俭不解问道。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是当年书院门前雕刻的醒语,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刘谨勋平静道:“现在的帝国大势已经有滚滚奔流的趋势,刘家不想被裹挟而下,就只能逆水行舟,去争一丝主动。”
裴行俭冷声道:“什么主动不主动,别往自己身上套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大义,是你自己贪心不足,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罢了!”
“就算你说对,那我这么做难道你能说我就做的不对吗?”
裴行俭蓦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
裴行俭沉默良久,黯然道:“从你的立场来看,你也没错。”
“飞鸟尽、良弓藏,别人或许不懂,可我却能看得出来,在大儒序的构想里并没有门阀立足的位置。”
刘谨勋笑了笑,“不过我现在想通了,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有可能赚到一份从龙之功。也许在多年之后,金陵还是能有刘家。”
“他也配称为龙?”裴行俭语气不满。
“我说是不是真龙天子,而是人人如龙的龙。”
刘谨勋轻声道:“如果他赢了,那他当之无愧。”
锅中红汤咕咕而鸣,方桌对坐的两人却怔怔出神。
“已经煮软了,该轮到你吃了。”
裴行俭抬手示意。
刘谨勋拿起筷子,一边捞着已经煮到软烂的吃食,一边说道:“其实我这次绕道来重庆府,除了蹭你裴行俭一顿饭之外,还有两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哪两件事?”
“第一件,关于此刻番地的行动,你怎么看?”
“我不过就是个自身难保的重庆府知府而已,我怎么看重要吗?”裴行俭有些意兴阑珊道。
“重要,至少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