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源是经历过‘天下分武’的人,不应该不明白这一点。
但他依旧还是这么做了,而且在李钧率领众人连破数座道宫之后,他依旧表现的十分信任张清羽,这同样也不符合常理。
另外一方面,则是龙虎山展现出的力量太过于孱弱。
诚然,龙虎山如今是江河日下,宗门实力在道序‘四山一宫’之中处于垫底的位置。
但再怎么垫底,千年道门祖庭的地位和底蕴还是摆在那里。
可是在整场争端之中,龙虎山几乎没有动用任何三品及以上,杀力巨大的道祖法器。
甚至于连一颗像样的天轨星辰都调动不了,直到现在才搬出了一颗‘破军’。
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就算这其中有其他道序宗门在白玉京中给龙虎山下绊子,张崇源也不至于就束手无策,软弱退让。
导致龙虎山处处吃瘪,一败再败,门中‘希’字辈封存道序死伤殆尽,九部精锐伤亡惨重。
在这场爆于龙虎山基本盘中的动乱中。
大天师张崇源的表现,可以用‘瞻前顾后、畏畏尾’来评价。
与其说是诛魔,倒不如说是故意在送人给李钧杀,借他的手削弱龙虎山的力量。
看着袁明妃脸上凝重的神色,张崇诚徐徐叹了口气。
“龙虎山和你们,以及那些藏在暗处,想要浑水摸鱼的黑手,所有的入局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上当之人。”
“道长的意思,是我们都被人执了棋?”
袁明妃皱眉反问,却见张崇诚摇了摇头。
“倒也不至于这么不堪。”
张崇诚话音突然一顿,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不过也差不多了。布局之人洞若观火,将道序内部的矛盾看得如此透彻,仅仅是顺水推舟,便让龙虎山遭受如此大的损失。整座天师府也跟傀儡棋子没什么分别了。”
袁明妃没有追问对方口中的布局之人是谁。
如果张崇诚说的都是实话,那整个大明帝国内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一个人。
相比之下,袁明妃更想知道如今道序内部的矛盾到底是什么。
栽在谁的手中不重要,知道怎么栽的才重要。
“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道长能不能告知道序内部的矛盾是什么?”
“在凡人有句老话,叫家丑不可外扬。原本这些事是不该向外人说明的,不过现在看来,贫道若是不说清楚,袁法师你也不会相信我此行的善意。”
“多谢道长理解。”
张崇诚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似乎在斟酌如何用词。
见他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这件事说起来,症结依旧要落在甲子前生的那场‘天下分武’。”
“彼时黄粱已经全面建成,白玉京凌驾于幽海之上,新派道序借助这一桩天将机缘,整条序列气运沸腾鼎盛,高手层出不穷。”
“在战胜武序之后,这场气运更是达到顶峰。以上饶县一地为例,光是那一年内,新诞生的修道种子便有足足三百人之多。如此盛况,千年难得一见,本该是道序中的大好事,可当时领衔老派道序的武当山,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们看来,‘黄粱’是一条捷径歧路,是会让道序因此覆灭的祸源。因此在尚未彻底铲除武序余孽之时,他们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摧毁‘黄粱’。”
张崇诚脸上露出淡淡的轻蔑神色:“武当山打出的旗号是为道序存亡而赴死,看似大义凌然,实则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忌惮‘黄粱’带给新派的机遇和优势。他们很清楚,如果任由‘黄粱’展下去,不出百年,固步自封的老派便会彻底灭绝,消弭在历史之中。”
“道不同,不足以谋。本该尘埃落定的‘天下分武’因此再生波澜,由自诩‘真武’的武当山掀起道序内乱。”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在那场内战之中,武当山的一意孤行,让他们众叛亲离,却还是执迷不悟,孤身与新派道序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