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体锈蚀,械心迟钝,举手投足如提线木偶。能够用血肉田亩吞噬一座城市,构筑稷场种生农兽,将血肉运用到近乎造物程度的农序,一样也没听说有谁能做到真正的长生不死。
佛道两家被‘天人五衰’所限制,运气好的能够封存自身,运气不好的直接魂飞魄散。
武序同样也被‘基因衰老’所影响,情况之严重,强悍如苏策也抵挡不住。
这种情况与高位从序者所掌握的强大力量完全不相符合。
就像是冥冥之中,早有天意订下了规则,在向他们放开了获取力量的途径,也在同时封住了寿命的上限。
这就让‘寿命’成为了从序者真正意义上的天敌,也是他们不得不搏命相争的东西。
甚至于如今的番地之争,表面看上去是佛序为了找到一条正确路径来拯救自身序列。但其实背后暗藏根本原因依旧还是对延寿的渴望。
如果不能一直向上晋序,哪怕是序三,在百年之后同样会沦为一抔黄土。
这对于凌驾众生之上的从序者而言,是无法接受的结局,没人会甘心就此坐以待毙。
从这个角度来看,如今大明帝国内爆的一切纷争,无外乎都是为了一个目标。
挣命!
李钧沉默良久,沉声道:“这个问题,我给不出答案。”
“无妨,那老夫便换一个问题。”
张峰岳继续问道:“在如今的十二条序列之中,有的序列处境尴尬,论个体战力不如武序,论谋略布局不如儒序,论操纵信仰也不如佛道两家,甚至连一块像样的基本盘都没有,为什么还是能够不断传承,从没有断绝的迹象?”
“难道是因为它们有着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独到之处,因此能够继续存在?还是因为它们是被需要,所以才能存在?”
李钧继续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张峰岳毫无停顿,再次问道:“那老夫再问你,何为仪轨?”
李钧闻言,眉头不由紧皱。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仪轨,不止如此,他还在独行这条没有前人的新路上充当先驱的角色,用一双拳头打出了一条条崭新的仪轨。
但此刻面对张峰岳的问题,李钧却没了回答的自信,心头更是萌生出一种怪异感觉,仿佛自己现在知晓的,并不是关于仪轨的正确答案。
张峰岳看着欲言又止的李钧,轻声道:“应该有人曾告诉过你,仪轨就是晋升序列所必须的前置条件,是让自己感觉快意,从而点燃基因的方法,对吧?”
李钧问道:“这难道有什么不对?”
“这种说法并没有错,算是如今帝国中各条序列对仪轨的共识。”
张峰岳话锋一转:“但‘快意’这个词,本就是因人而异。贪得无厌之人,认为占得一时便宜便足以快意。性情豪爽之人,却把慷慨解囊当做快意之事。”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张峰岳神情肃穆道:“基因二字,取自构成人的基础因素之意,是根骨、血脉、悟性、思想之统一。既然如此,想要点燃基因所需要的条件或事件根本就不可能达成统一,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能够破锁晋序的固定不变的条件?”
张峰岳没有给李钧思索回答的时间,话音不停:“仪轨,在老夫看来,本质上是一种模仿。存在的意义是为了降低破锁晋序的难度,让后人有追寻前人脚步的可能性。”
“同时,满足仪轨也是一种溯源的过程。遵循仪轨晋升的从序者,会以他人之乐而乐,以他人之怒而怒,各方面逐渐趋近向源头之人。因此也唯有这源头之人,才是真正独一无二的从序者,其他之人,或许可以说是模仿品。”
张峰岳的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让李钧霎时怔住。
他从没有如此深思过仪轨存在的原因,在他看来,既然数百年来无数人前赴后继,走的都是同一条路,就已经证明了这条路的正确性。
但现在看来,这里面恐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钧沉声问道:“源头之人,是谁?”
“所有的仙、妖、魔、佛、祖,是天上的神,也是地上的圣。当然,如果有天你走到了独行的尽头,同样也可以名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