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藏甲面露自嘲苦笑,接过了李钧递来的酒碗,仰头便倒进了口中。
李钧双手压在膝盖上,十指弹动:“放心,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跟东皇宫算清楚。”
“那必须得算清楚了,钧哥你得帮我跟王谢把丢掉面子找回来,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赫藏甲闻言哈哈一笑,倒是显得颇为洒脱。
不过王谢却是神色黯然,眼眸微垂,似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李钧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喂,王百户,王大人,您老人家在想什么呢?不会还在想我刚才骂你演技差吧?做人这么小气,那可就没意思了。”
赫藏甲一颗心思玲珑剔透,将身子靠了过去,一把搂住了王谢的肩头。
“我没跟你生气。我只是”
“别只是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大家活了这么多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
赫藏甲说道:“就算你实在是心高气傲,非要去比去争,那也应该是去跟那些外人比,这叫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我不挑你的理。但你要是昏了头,要跟自己人比,那我今儿可就得好好训一训你了。”
“滚一边去,你还来教训上我了?”
王谢眼中的郁气散去,笑骂道:“我都沦落到混锦衣卫了,还有哪门子的傲气?我是在盘算以后怎么才能抱稳这条粗的不可思议的大腿。”
“这咱们可就想到一块儿去了。”
赫藏甲挤眉弄眼:“要不干脆今晚我们兄弟俩就洗洗干净,一起给钧哥送去?”
“不是吧,真要对自己这么狠?”
“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你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有道理,富贵险中求,今儿咱们兄弟就弄一次险!”
两人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壮烈,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的牺牲般,一齐转头看向李钧。
“只要你们两个扛得住我的拳头,那就没问题。”
李钧眯着眼睛,抬起右手,指骨捏出咔咔爆响。
三人视线交错,片刻之后同时放声大笑,举碗相碰。
认出了王谢身份的摊主被这动静吓的浑身颤,生怕这几位来头不小的大爷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这时,一旁入梦的邹四九突然睁开了眼睛,侧头啐了一口血痰,脸色有些难看。
笑的正是兴高采烈的赫藏甲见状,连忙敛起脸上的表情,瞥了一眼旁边的王谢。
李钧看向邹四九,开口问道:“出问题了?”
“问题倒是没什么,就是有点不爽。我这边小心翼翼的收着手,结果那龟儿子还真以为自己有实力能跟邹爷我比划,铁了心要把我往死里弄!”
邹四九愤愤不平骂道,用桌上茶水漱了漱口,这才继续说道:“要不是他的梦主规则没什么特别克制我的地方,要不然今天我可能还真要出点血,才能把事情办成。”
“先忍一忍,等把东皇宫藏身的位置找出来,有的是机会报仇。”
邹四九点了点头:“他应该是没察觉到我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东部分院那些人的研究还是有点门道的。不过老李,我总觉得这事儿”
“你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李钧笑了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邹四九会这么说。
“没错。”
邹四九直言不讳:“按理来说,连张希极那老道士都知道要派人来尝试尝试拉拢你,更不说东皇宫这些连放屁都是空心的阴险货色了。就算他们当真没有这个想法,也不该这时候跳出来主动激怒咱们吧?这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得不偿失啊。”
“所以你觉得,那个‘司命’赵寅可能是东皇宫故意放出来的鱼饵?”
“这可能性也不大,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一个阴阳序三的梦主,东皇宫的家底再阔气,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扔出来钓鱼吧?而且赵寅的梦主规则倾向于控制,并不擅长保命。让他来当鱼饵,很可能没钓到鱼,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邹四九沉吟片刻:“所以我倒不觉得他们是在挖坑,反而更像是在演戏给张希极看,用挑衅我们来表明他们和龙虎山的合作诚意。”
“不管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我们当务之急还是把人挖出来,不能让他们一直躲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