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笠?没想到还真他娘的有贵人。”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王谢不禁哑然失笑,看着殿外一边倒的屠杀,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再也抵挡不住那股潮水般涌起的困倦,眼眸徐徐阖拢。
噗呲!
长剑脱体拔出,杨白泽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的视线穿过了支离破碎的殿顶,望向那宛如深海的夜幕,一头庞然巨鲸游动盘旋,腹部的甲片渐次打开,一道道覆甲的身影接连落下。
如同一场豪雨扑向这场焚城的大火。
“师兄,你真能撑得住吗?”
鲸之上,赵青侠神色担忧,低头询问。
“撑不住也得撑,墨序的名声可不能只让他们明鬼来扛,我今天就要证明证明,咱们工匠一脉也不是没卵子的孬种。”
话音是在身前响起,一道投影在高天猛烈的狂风中浮现。
满头乱,一脸胡茬,让本就其貌不扬的男人看着格外邋遢,十分契合外人对墨序的一贯印象。
“怎么别人撑场面的硬气话都能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到了老子嘴里就剩这么干瘪的一句了?”
男人抬手挠着头,嘴里自顾自的嘟囔着:“算了,实在是找不到说什么了,有这一句应该也够用了。”
他一抬眼,就看见赵青侠紧绷着一张脸,顿时笑道:“你小子板着个脸干什么,放轻松点,师兄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过一会要是情况不对,你小子可一定不能死要面子。风紧就扯呼,那是江湖规矩,这次证明不了,咱们就下次再证明,千万别有半点犹豫。”
刚刚还在搜肠刮肚找场面话的男人,嘴里话锋却陡然一转。
“家里那群老东西知道你的脾气,所以专门让我提醒你,你现在肩上的担子不轻,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那咱们墨序恐怕又要散了,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
“还有,他们已经做好了搬家的准备,只等你返回墨院,立刻就能举家逃离帝国本土。”
墨骑鲸不厌其烦的细细叮嘱:“这句话听着是有点丢人,但你可千万别看不起他们。苟且偷生可比一死了之要难的多,要是没有他们腆着脸守着这份家业,咱们墨序恐怕早就完蛋了。”
赵青侠埋着头,始终一声不吭。
“行了,我也不唠叨了。这个你拿好。”
一个物件缓缓漂浮进赵青侠的视线中。
不过只有巴掌大小的袖珍鲲鹏,捏制的手艺格外蹩脚,圆头短身,一双光秃秃的翅膀贴在背上,张口瞪眼,摇头晃脑看着赵青侠。
幼稚的模样明明是如此惹人笑,可赵青侠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它背上密布的伤疤,半点挪不开。
“想笑就笑,眼睛都憋红了是干啥。你师兄我当年瞒着师傅,决心放弃肉身转换墨躯的时候,为了壮胆就偷摸喝点了酒,结果喝得酩酊大醉,等一觉醒来,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把核心给造好了,而且还捏成了这副鬼样子,可后悔死我了。”
墨骑鲸没好气道:“还好这东西平时不用拿出来,要不然以后我还怎么在墨序混?”
“还行,不是很丑。”
赵青侠抹了把脸,终于抬头看向对方,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不过。我怎么记得师傅说过,在师兄你小时候,他第一次送你的礼物就是一个鲲鹏的模型?”
“别听那老头儿瞎咧咧,都快入土的人了,能记得啥事?”
墨骑鲸老脸一红,急忙摆手转身。
“拿好了,一旦我真的撑不住了,那就把它炸了,千万别让你师兄我沦为黄粱鬼。”
赵青侠合掌攥紧那枚核心,重重点头:“记住了。”
“那就好。”
投影如同飞沙,在狂风中渐渐消散。
蓦然,男人回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