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勒愣住了。借着月色打量这张略显陌生又似乎隐隐熟悉的脸孔,熟悉的记忆宛若潮汐般汹涌而来,警戒稍稍放松些许,带着迟疑和不确定,试探性地开口。
“……埃文?”
那个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的大男孩挠了挠头,嘴角笑容轻轻上扬,“嘿,凯勒。”
一声招呼,那些逝去的时光浩浩荡荡地汹涌而来。
凯勒微微一愣,静静地注视着埃文,那些喜悦和幸福轻轻地在眼睛深处氤氲开来,就这样站在原地,放任时间和微风潺潺流动,世界摁下暂停键。
一个视线交换,却已经沧海桑田。
下一秒,凯勒回过神来,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凯勒匆匆忙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试图点燃,却现指尖颤抖得厉害,打火机怎么打也打不亮。
最后,多次尝试之后,终究还是点燃了。
凯勒深深吸了一口香烟,稍稍平静些许,眼看着埃文迎面而来,她还是不动声色地稍稍拉开些许距离,一直忍不住上下打量,仿佛见到什么新奇物件一般。
你来我往,随意闲聊。
在凯勒那些轻描淡写的话语里能够知道,汤米终究还是被抓了,但因为未成年,在管教所里关押了几年就放了出来,现在正在修车厂里当学徒。
凯勒为了远离父亲,十五岁就搬出来了,而且因为母亲已经再婚,显然不想和她的过去有什么关联,凯勒不得不缀学,早早出来工作,自立门户。
三言两语,故作轻松。
凯勒的话语没有任何修饰和夸张,尽可能云淡风轻,反而能够在字里行间的伤口里感受到更多痛苦。
两个人徐徐在夜色里漫步,走着走着,似乎能够就这样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再也不用担心明天。
然而,埃文不行。
尽管挣扎,尽管迟疑,埃文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询问——
七岁那年,那个下午,乔治拿着摄像机拍摄电影,他们生了什么,结果出现在了地下室?
又或者说,地下室里生了什么?
为什么凯勒满眼泪水?为什么他们都没有穿自己的衣服?为什么乔治让他闭嘴,并且必须保守秘密?
话题,才抛出来,埃文甚至没有来得及触碰到话题核心,一下就刺痛凯勒敏感的神经,如同刺猬一般亮出自己全部尖刺,言语变得激烈起来。
埃文试图安慰凯勒,“不管生了什么,都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只是孩子,我们不需要为那些生的事情背负责任……”
“闭嘴,埃文。”凯勒却爆了,“你在浪费时间。”
说完,凯勒不给埃文继续开口的机会,转身落荒而逃。
埃文看着凯勒的背影,他也想转身离开,但深呼吸一口气,还是重新转身回来,“你不能因为你父亲的扭曲而责怪自己。”
然而,凯勒也同样爆了,重新转身回来,怒气冲冲地迎向埃文,“你试图说服谁,埃文?”
“你大老远跑回来搅乱我的生活,就因为你有不好的回忆?”
“所以,你想要什么?我依偎在你的肩膀上默默哭泣然后告诉你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吗?”
“滚!见鬼!埃文,所有事情都没有变好,所有事情都不会变好了。”
凯勒悲痛欲绝地转身离开,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再次转身,站在月色里,对着埃文隔空大声疾呼。
“你知道吗?如果我真的那么完美,为什么你不给我电话?为什么你把我留在这里腐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