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
钱伯方闭上眼就能回忆出昨日他读出这张签时祭台下沸反盈天的模样。
比起摔跤,骑射这一项技能的普及面显然更广,毕竟射是君子六艺之一,但君子六艺中的“御”指的是驾战车,并不是骑马。在前朝留下的周礼里,贵族战斗必须要驾驶战车,骑马……在贵族看来依旧不够高雅,是蛮夷之技。
当然在统一战争后,单骑的作用凸显,没人再敢说骑马不重要,被太祖皇帝打得七零八落的世家贵族们也开始放弃他们尊贵的战车,改为骑马。
但在骑射上,南方修行者依旧无法和北方修行者相比。
以往北魏人和后辽人已经足够恐怖,但今年偏偏多了那个国家。
那个号称不管男女七岁都能上马,族内人人都是控弦之士,全民皆兵的国家。
抽中骑射不让人意外,单抽中摔跤也不让人意外,偏偏是在摔跤之后又抽中骑射。
实在是太巧了。
钱伯方的手一寸寸攥紧,签箱是他亲自检查过的,但他却无论如何不愿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修行者不可能怀疑国师东方仪,在东方仪抽中后众人只是脸色白,但在嬴抱月抽中之后却气得满脸通红,哪怕她在抽签之前已经说过这个结果是上天注定的。
人对于不利于自己的事,无人可怪的时候才会怪天,有人可怪,那就会先怪别人。
“殿下,你知道外面现在都是怎么传言的吗?”钱伯方站起来看她。
“怎么说的?”嬴抱月抬眼看他。
“都说你是不祥之人,”钱伯方定定道,在知道她是谁之后,他也不再遮掩外面流言的恶毒,“也有人说前秦公主擅长骑马才故意这么抽的。”
毕竟当初在初阶大典马球战上她的表现有目共睹。
“什么鬼,”嬴抱月笑道,“这时候倒是愿意承认我擅长骑马了?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骑术为什么不行?”
果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殿下,”钱伯方定定看着她,“恕属下直言,你昨天真的不该上去抽签。”
那明显就是个陷阱。
“是啊,”嬴抱月笑了笑道,“但我不抽就是嘉树去抽了。”
她现在深刻地怀疑那签箱里在东方仪抽完后所有的签都变成了骑射签。
嘉树……
听到她直接唤春华君的名字,钱伯方眸光顿了顿。
“即便如此,以春华君的威望,他也不会受到太多诋毁。”他沉声道。
“但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让别人去承受针对我的恶意的习惯。”
嬴抱月笑了笑也站起身,“如果不是那一声让我去抽的挑衅在前,我也没想着去抢。”
有那样一声挑衅,那个签箱里必然存在针对她的阴谋,她不会让姬嘉树为她去顶这一遭。
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钱伯方看着她默然,深深觉得他冒着风险把那个东西带来是正确的。
“况且现在后悔这个事也没用,事情既然生了,应该去想的就是怎么解决它,”嬴抱月将一缕头别到耳后,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阴霾。
“话说多多,你到底带了什么给我?”
钱伯方深吸一口气,从腰边摘下一件长长的包裹着黑布的事物,长度堪比最长的剑,然而比剑宽上不少。
“将军,”他看着嬴抱月轻声道。
“我把你的弓带来了。”
(本章完)